满阶芳草绿,一片杏花香。桃花和杏花开的洋洋洒洒的时候,终于迎来发榜的日子。
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这样的日子,注定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在结果揭晓之前,任何人都抱着希望。
放榜这日,天还未亮,发榜处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宋承云会试结束那天,怀夕起了大早。可今日,直到辰时,宋家宅院还是十分宁静。
倒也不是怀夕不在意,而是去了也不一定挤的进去。且清河书院早早就派了人守在榜前,若是有学子中榜,去发榜处挤还不如去书院问问。
因此,宋承云提前交待好,不让怀夕去凑热闹。
待兄妹二人吃完早膳,松毫也从书院回来,后边还跟着一行上门庆祝的同窗。
不出所料,宋承云为榜首会元。
深僻的小巷子还没有这般热闹过,门外沾满了恭贺的人,不仅恭贺宋承云,也恭贺对面的杨铭。
原来,杨铭也榜上有名,且名次位列第八,也在前列。
喧喧闹闹谢酬了一日,第二日,宋承云同杨铭便回到书院,准备下一场决定命运的考试——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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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落尽,芍药盛开,正是蟾宫折桂日。
新科进士御马游街那日,怀夕在人群中看着身穿大红袍,头戴金花乌纱帽的哥哥,激动地无法言语。
红色原本是热烈、温柔的颜色,可一身红色华服却将宋承云本就疏冷缥缈的眉眼衬得愈发冷清。
他跨坐在金鞍红鬃马上,身姿笔挺,目光平和地落在人群上,像是九天的神衹,晴云秋月,尘埃不到。
人声鼎沸,怀夕被人群推搡着,第一次发现,原来,哥哥这般耀眼。
子若青山立,家之坚后盾。琼林宴后,清河书院也办了一个简单的庆功宴,邀请学子家眷一同庆贺。
原本只是普通的庆功宴,可太子意外亲临让这个庆功宴变得不那么普通。
当今太子是皇帝元后唯一的孩子,元后与当今皇帝伉俪情深,可天不遂人愿,皇帝登基不到三年,皇后因病逝世,只留下年仅七岁的太子。
皇帝十分爱重元后给他留下的孩子,元后逝世后,将太子待在身边亲自教养,也再未立过皇后。即便后来沈贵妃宠冠后宫多年,诞下二子一女,太子的地位也从未变过。
参加庆功宴前,宋承云带着怀夕,先去拜见王老太师。
王老太师已经七十有余,前不久递上致仕的折子,皇帝念其年迈,又感念其功,破例加封太保,允其致仕。
王老太师出身名门,年轻时仕途并不算顺利,几经波折,后来被先帝指给当今皇帝做老师,仕途才慢慢顺利起来。官场浮沉中,早就练就一身宠辱不惊的本事。
大约是临老了悟到人生的真谛,反而孩子气起来,做事但凭心意,除了王老太太,几乎无人能左右他的想法。
不过,王老太师这样的转变,除了其子王楚修有些无奈,孙子辈的倒乐见其成。
人常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他们终其一生,都很难达到祖父的成就。但祖父常教导他们,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万物皆有回转,要他们切莫钻牛角尖,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怀夕并不是第一次见王老太师,因夏敏认了她做干女儿,王家许多节庆怀夕也常常会出现,加上她前两年在夏敏开办的学堂里上学,碰面的机会不算少。
不知是爱屋及乌的缘故,还是本就喜欢怀夕自然懵懂的性子,王老太师夫妇对怀夕也颇有好感。
今日是书院的庆功宴,按礼每位学子带着家眷来拜见王老太师。
宋承云兄妹被请入正厅时,里头已经站着不少人,而坐在王老太师座下右侧的那位男子,暗紫色直襟长袍,腰封处坠翡翠麟纹玉佩,脚踏黑色云纹长靴,气宇轩昂。
这便是当朝太子。
太子虽为储君,却也是王老太师的学生,今日是以学生的身份赴宴,因此并未坐在主位上。只不过他眉宇间自带一股运筹帷幄的沉稳气度,虽没有点破身份,可厅上的人看到裴世子也只能站在他身后时,心里也大概有了猜测,不自觉肃静起来。
宋承云并不是第一次见太子,但见王老太师和太子都没有点破身份,携怀夕向王老太师夫妇行礼后,又向座上的太子行礼,便退到一侧,也未向怀夕多透露一句。
怀夕安静地跟在宋承云身后,除了问安,便未再抬头,因此,也未注意到太子身后的裴劭。
太子今日,虽是以学生身份赴宴,但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他是提前来看看今年中榜的学子。
一番观察和交流下,太子也记住了几个名字,除了老太师爱重的弟子宋承云,还有苏宁的杨铭,分宜的李凯之......
所行收获颇丰,太子心中颇为满意。很快,王老太师站起来,中气十足:“园中已敬备薄酬,请各位移步吧。”说完,他朝太子伸手,请他先行。
老太师夫人心细,见许多学生家眷颇为拘束,继续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只是家宴,园中已备曲水流觞宴,请诸位自便。”
待出了前厅,宋承云被王司时和几位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