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帐外跪得笔直,除了李迟和王牧以外,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鞭声几乎响彻整个营地,却没人听见姚远的一声痛呼。
一鞭下,一道血,一层皮。
王牧看着姚远的衣袍被抽烂,露出内里翻飞的血肉,心中是说不尽的快意。他当年是王家最不受待见的孩子,却咬牙成了风光无两的武状元。王钰的那些污糟事他从来没有参与过,却要平白因此落得个充军流放的结果。
他在流放地受尽苦头,过一道关卡就要受几十道烧火棍,不知死里求生多少来回,才撑住一口气逃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今日断然无法活着出去,但他就是想在死前快意一回,也不枉此生起起落落这二十余载!
姚远身上黑色的衣袍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流了多少血,但他膝下的那片泥土已经被浸染成黑红的颜色。他的肤色本就冷白,如今更是惨败如纸,好似一阵风就能撕破这层脆弱的外皮,然而他的脊梁骨却挺得笔直。
带楞生革皮鞭是军中最硬最重的鞭子,通常只有在惩罚犯下重大错误的将士才会使用。如今却是每一下都落在曾经的玄冥军主帅、如今的南平国丞相身上,每一鞭都会带起皮肉翻卷,碎肉散落在他身旁的草地上,身上鞭伤最深的地方几乎可以见骨。
“不......”李迟看着姚远模糊的身影,耳畔嗡鸣,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泪、多少血,但他此刻顾不上自己正被人挟持着,突然发力挣动起来。
“别动!”王牧加大了力道,然而却不知李迟吃错了什么药、不想要他那金贵的皇帝脖子了似的,一瞬间险些脱手。
王牧恶向胆边生,直接刀锋一转,扑哧一声,刀尖狠狠没入李迟的大腿!
李迟自出生以来,就是个在锦绣丛中长大的金枝玉叶,莫说刀伤了,就是别人大点声跟他说话都是少有的事,浑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处不是白皙细嫩的娇养模样。
刀锋没入皮肉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然后才是后知后觉的剧烈痛楚,他几乎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然后又被王牧给控制住,刀刃再次抵住他正在渗血的脖子上。
李迟看着姚远模糊的黑色身影,在无情的皮鞭下开始出现晃动,他的衣服已经破碎得看起来像碎布条搭在身上。
李迟的心很痛,比腿上的刀伤还痛。
他知道那人就算到了绝境也不会示弱哪怕一分一毫。
姚远从前在他看不见的北疆前线受苦,他只能在很久之后从姚远身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痕中窥见些许端倪。
这还是第一次,是姚远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被人折磨至此!
亏他还是皇帝、堂堂南平国之主!所谓权力最高的人,却护不住自己的眼前人,真是讽刺至极!
李迟这么想着,忽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爆发出的力量,他那一瞬间几乎置生死于度外,原本无力地搭在王牧持刀手臂上的十指猛地收紧,用力掐在王牧的合谷穴上。
王牧完全没想到这一茬,吃痛的瞬间手有一丝松动,李迟几乎用尽了全身力量,才反别住王牧持刀的手,他曾经学过的点穴之术和擒拿之术总算是派上了点用场。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而已,武状元的功力岂是能被他轻易制住的,李迟才刚脱开一点,就又被扯了回去,他一个踉跄向后撞,王牧的后腰正好重重地磕在桌案边缘,王牧疼得一抽气,下意识地一手扶腰、另一持刀的手加了力道。
缠斗间,虽然王牧偶有身形藏不住的时候,但弓弩手仍然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知道这一箭过去会不会连着皇帝陛下一块射杀了。
李迟脖颈间又渗出了更多的血,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趁着王牧的注意力在李迟身上,方才还在帐门前受刑的姚远,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近前,身形如同鬼魅,谁都看不清他是如何夺了王牧手中的刀刃,然后将李迟拉到自己身后,反手一刀捅进王牧的喉间!
温热的血水喷涌而出,却一滴也没有沾染到李迟的身上。
王牧死得那样轻易,姚远没有给他留活路,但也没打算将他以更残忍的刑罚处死。他死时睁着双眼,似乎根本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
姚远伸手将他眼皮合上,淡声道:“你流放之路上受的皮肉之苦,我还清了。但你不该冒犯君上,这是死罪,你如今也已偿命,下辈子投胎到寻常人家吧。”
说完才身形一晃,又强行撑住没有倒下去,他缓缓转过身,衣摆还在往下淌血,随着他转身的动作而滴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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