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臂上血迹,“许我真是天命所归吧。”
“我看你是臭不要脸!”陆池嗤了一声,遗憾地叹了口气,“按原本的计划,李宪德现在已经在我们手上了,再顺势挑起民愤,你再卖卖惨,后面的事不就顺理成章了吗?这下好了,李宪德跑了,百姓散了,这不竹篮打水一场空嘛!”
“急什么?李宪德失了民心,掀了他不过是早晚的事。”
谢砚反倒不急。
陆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丢了件干爽的氅衣到他头上,“得了吧你!承认吧,你谢砚就是聪明一世,关键时刻为你那小娇娇失去理智罢了!”
听得姜云婵的名字,谢砚余光下意识透过窗户缝往对面房间看了眼。
对面房里,一双湿漉漉的眸也正透过窗户缝窥他。
两人目光相接,姑娘吓了跳,连忙关上了窗户。
然姑娘脸颊微红,落荒而逃的娇憨模样,一分不差落在谢砚眼底。
谢砚忍俊不禁,遥遥望着窗纸上慌乱的剪影,“就算为了她又如何?”
他少时迈出慈心庵的那一刻,从来想的都是执她之手,问鼎巅峰。
若她没了,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为她弃了最好的机会,谢砚也没什么好悔的……
另一边,姜云婵仰靠在窗框上,舒了口气。
混乱的脑海里,一时闪现谢砚舍命相救的场景,一时又浮现薛三娘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两股画面撕扯着她,她无从面对。
夏竹捂住姜云婵冰冷的手,哈了口热气:“姑娘怎么了?”
“我……”姜云婵怅然摇了摇头,“我有机会杀谢砚的,可是我没做……”
当时在火场中,谢砚被压在石板下不得动弹。
姜云婵只要再补一刀,就可以为薛三娘报仇了。
可她当时被火势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她只顾得想法子救谢砚。
她对得起泉下的薛三娘吗?
夏竹瞧姑娘痛苦的神情,拥住单薄她的肩,抚了抚她的后背,“世子毕竟救了姑娘,姑娘难以下手也是人之常情。莫要胡思乱想,仔细伤了身子。”
姜云婵趴在夏竹肩头,心头仿佛有一道慢火反复相煎,不得呼吸……
过了会儿,院子里响起护卫的声音,“禀报世子,李清瑶的女儿找到了!”
“思思!”
姜云婵听得这个消息,眸中有了些许亮色,一瘸一拐冲出了房间。
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正闭眼躺在桃花树下。
稚嫩的小脸血肉模糊,插满了树枝、碎石,襦裙几乎被树枝划成了烂布条。
可以想见,她跌落悬崖时,曾经受过多少荆棘的磋磨。
“我们在山崖底下的树枝上找到的这孩子,孩子右腿被藤蔓绞断了,眼睛也被戳瞎了。”护卫对房檐下的谢砚小声禀报道。
姜云婵这才发现思思的右膝盖以下空无一物,只剩腐烂的皮肉耷拉着。
该多疼啊!
若非这孩子昨日挺身而出,被推下悬崖的就是姜云婵了。
姜云婵百感交集,默默走近思思。
“是娘亲吗?”思思听到了脚步声,艰涩地抬起手想要触碰,“娘亲,周围好黑,思思怕,娘亲抱抱。”
她的脖颈被树枝穿透,一边哽咽,一边流血。
气息越来越孱弱,俨然快要离开人世了。
在场众人瞧着这具残破的身体,皆噤了声。
姜云婵心底酸楚不已,上前抱起思思,“娘亲在呢!娘亲会一直守着思思的!”
这小姑娘的命太苦了,姜云婵想她走得时候能开心些。
她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哼起姑苏小调。
树下,落英缤纷。
粉色的花瓣落在姜云婵肩头、发间,暖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软的光华。
温柔细腻的声线穿透进谢砚耳朵里,他看着她的背影,眸中起了微微涟漪。
仿佛看到了八个月后,她轻哄他们孩儿的模样。
谢砚亦悄声上前,为两人挡住了穿堂而过的冷风。
思思许是感受到了温暖,猫儿一样在姜云婵怀里蹭了蹭,眼角流出一行血泪:“是不是思思不乖,爹爹娘亲才不喜欢我?”
思思刚两岁时,娘亲为了救爹爹,便丢下她去了匈奴。
她成了孤儿,日日守在红樱谷盼着爹爹娘亲来看她。
小伙伴们都说她是爹娘的拖油瓶,爹娘不要她了。
可她会做饭、会洗衣,她什么都会,根本不会拖爹娘的后腿呀。
她想只要她乖一点,更乖一点,爹爹娘亲总会喜欢她的。
可是,爹爹还是把她扔掉了。
“思思要怎么做,爹爹娘亲才喜欢思思?”
“……”
姜云婵不想在孩子弥留之际,告诉孩子残酷的真相,她艰涩地扯出一抹笑,“孩子是娘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娘怎会不喜欢你?还有你爹爹,他只是面冷嘴硬,他心里很爱你呢!”
“娘亲说的是真的?”思思血泪斑驳的脸上满是狐疑。
“当然了!不信你问爹爹!”姜云婵转头寻觅,堪堪看到谢砚正站在两人身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