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青云念(二)(3 / 3)

的灵气,激发它的血肉——

“爹!”小月晚凄声惨叫。

月如金身跪神魔殿前,身上是寒烟落雪,腹中是亡妻之剑。

极重的寒气裹满了他的全身,而他的伤口处,更是结满了冰花,凝住了他的血肉。

这些冰花像能生长的藤蔓根茎,一直爬到他悲伤、痛苦的脸上,最终…将他蚕食殆尽。

唯有一抹金月在隐隐发光,诉说着他在人世间最后一句话。

而他的身旁,即是那引起辟邪钟轰然坍塌的恶鬼。

小月晚崩溃大叫,“啊!”

冰冷的眼泪,冰冷的世界,冰冷的身躯,她绝望而凄厉地痛苦哀嚎,双目淌血、口中呕血,濒临死地。

整个神魔殿上都震荡着她的哭叫声。

一旁的闫星逐终忍受不了,目眦欲裂,提剑而指恶鬼,恨道:“我杀了你!”

静立于雪中的恶鬼一派漠然,甚至没有留下一个眼神,无数的风骤然而起,大雪纷飞,急乱急停,剑落,而恶鬼已消失无踪。

……

那是最冷的一天。

冷到十三年以来,每每握住寒烟时,都会轻轻地发抖。

寒冷将伴她终生。

而她的血,将终生彻骨。

……

少宗主慢慢地低下头,光影逐渐蜷缩。

月情听见她的声音,轻轻打着颤,“这不是一只小鸟能抵消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委屈,不甘,痛苦,还有极致的寒冷。

雪花融化成水,沾染在人指尖。

月情轻轻地搓了一下,冷意消失。

她听着身侧逐渐低微的哽咽声,沉默地站了一会,片刻,静静推开了梨花苑的门。

隔着很远的距离,月情看见连绝正在荒芜的湖中心,他坐在他经常坐着的石凳上,微微垂着头,长发如瀑,遮挡了他的面目,只留下了一道暗紫的身影。

冥冥中,他忽而抬头望过来。

月情与他对视一眼,轻轻带上了门,朝着湖中心走过去。

连绝这次在做灯架,他编织的速度并不慢,很快,一个雏形就做好了。月情还记得,他曾经告诉过她,他爹的木工活做得很好,家里的木头物件都是他爹打得。

他自己也从小就拿着木头和锤子叮叮哐哐地敲打,可惜,只学了一个皮毛。

不过一只灯笼,却也算得心应手。

连绝在石桌上还准备了灯笼布与色调鲜明的颜料,但他还没有想好画什么图案。

“画一些花花草草,”月情坐到他对面,轻声说:“像春天一样。”

见云山已经许久没有春天了,因为阴气太盛,整个山头都在枯萎,除了那一座活着的庄园,其余的地方,都死寂地没有一丝生气。

春天,则与见云山恰恰相反。

万物复苏,万物生长。

明媚,鲜活,灿烂,和煦。

这让连绝想到一种名叫水玲花的浅蓝色花卉。

这种花长在水中,不需要肥料,很好养活,春天到来时就会争相绽放,待风经过,会听见一阵细细碎碎的叮铃轻响。

这会让人想起一个平白的慵懒午后,恰到好处的阳光,徐徐的清风,以及朦胧的景色。

他目光专注,在碧绿色的湖水中描绘下浅蓝的一大片,片刻中,就铺满了大半的灯笼布。

月情看这他笔下温暖的一切,呼吸中是薄冷的冰霜。

她沉默片刻后,轻轻问:“连绝,是你杀了月如金吗?”

他的笔骤然而停,颜料在布上洇出痕迹。

“……”

月情对上了他如墨般漆黑的眼,如夜无星。

而春天,稍纵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