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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是将死的人了,所以他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与刻骨的疼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唯一要紧的大事,便是不能叫他身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冲撞了凤君。

一如不久之前, 在身着贵君服制的向曦心里,向晚经受的痛苦, 向晚濒死的挣扎,都是无关紧要的,万万不能让一个卑贱之人坏了自己的心情,坏了三殿下的大计。

向曦只要动一动,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碎成渣了,可仪鸾卫从来冷血无情,连医官都未曾叫来,只是用粗粝坚硬的白布坯将他浑身裹了一遍,只要不露出气味便万事大吉,甚至为了保证他在谢瑶卿与向晚问话时清醒无常,仪鸾卫还给他为了些损伤身体,却能让人兴奋的秘方。

向晚由谢瑶卿扶着,小心翼翼的顺着陡峭的楼梯走下来,昏暗死寂的净室内因而漏下了一抹天光,泻进了一缕生气。

明亮刺眼的日光打在潦倒困顿的向曦身上,仿佛滚烫的烈火一般,将这团罪孽深重的血肉灼烧得颤抖不停。

出于对仪鸾卫与刑法的恐惧,他瑟缩着蜷成一团,从眼底流露出几分可笑的畏惧。

可当他竭尽全力的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时,他身上的恐惧竟在一瞬间冰雪消融,转而汇聚成一股如由实质的怨毒,凝聚在他浑浊不堪的双眼中。

离了高超的易容手段,他与向晚一点也不像,向晚纯净轻灵如仙子,他却污浊沉重如淤泥。

可他眼中的怨恨却像藤蔓一样死死抓住了向晚的脚腕,想将他从云层攀扯下来。

向曦伸出嶙峋的手指指着向晚的鼻子,像个疯子一样癫狂的骂道:“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怎么会流落至今!若不是你,我还是陈王夫郎,我还是大周凤君!”

谢瑶卿默不作声的上前一步,挡在了向晚身前。

向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站在谢瑶卿宽阔的臂展之后,小声的同她感慨,“陛下,我实在想不明白,我从未害过向曦,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置我于死地呢?”

谢瑶卿冷笑一声,“他本就是卑劣之人,有什么可说的?”

向晚缓缓摇了摇头,徐徐踱至桌案前,向曦脚腕上被栓了一条碗口粗大铁链,让他行动不便,无法扑到向晚身前来行刺,只能徒劳无功的在原地抖做一团。

向晚整理着久远的记忆,微微蹙着眉,轻声细语的问,“后来的事,为着陛下的心病,为了你所谓的大计,你害我,原也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之前在向家的时候,我同你原本没什么仇怨,你为什么却恨我入骨,把我赶出向府还不满足,非要将我卖入暗倡馆才肯罢休?”

向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无辜之人的怨恨可以如此莫名其妙。

向曦却只是阴毒的瞪着他,瞪得两颗浑圆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样。

他嗤嗤的笑起来,“没什么仇怨?我原本的人生,原本的幸福,原本的荣华,原本的富贵,全被你偷去了,你还说没什么仇怨?如果不是你,如今坐在凤位上的人就是我!”

“原本我才是向府金尊玉贵的小少爷,旁人的赞誉,贵女们的喜欢,原本都应该是我的,却都被你偷去了!难道我不能恨你吗?!”

“你偷了我的人生,享受向府前呼后拥的快活人生,我却被卖进暗倡馆,日夜受辱,你知道我对着他们笑的时候有多恶心吗?更恶心的是,回了向府,我还要顶着你的脸活一辈子,既然我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侮辱得不到弥补,我就要让你尝一尝倚门卖笑的滋味!”

他恶狠狠的盯着向晚,只恨不能将他生吃了,“我就应该恨你!”

向晚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是因为我走失的,也不是我把你卖进暗倡馆的,欺辱你的人也不是我,我也没有拦着向家的人找你,你为什么要恨我?”

向曦只是疯癫的笑,“谁让你那么漂亮,漂亮得我娘看见你就忘了平凡丑陋的我,谁让你那么乖顺,乖顺得向府上下都觉得你比我好拿捏,谁让你那么善良,善良得那些下贱仆从觉得最好我永远也回不去!”

他发狠道:“你们全都该死!”

向晚忍无可忍,心底攒聚的那团怒火迸发出来,燃起一股汹涌的火焰。

谢瑶卿拉住他的衣角,拦住他扑向向曦的身形,向晚微微喘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方怒道:“你说的这些,那一件是我的错?!分明是向府的仆役粗陋走失了你,分明是向府仗势欺人,强买了我去,让我母父双亡,让我兄妹二人颠沛流离,分明是向府疏漏怠慢,不愿接着寻你,分明万事都是向府的错,你的怨气不冲她们,反倒冲我!”

向曦似乎真的已经疯了,他陷入自己的臆想,蛮横的打断向晚,“你们只是卑贱的庶民,死了就死了!她们早晚该死的!就像你,早晚要被卖进教坊的!只有我!我生来是向府的少爷,理应做王夫,做凤君”

向晚忍无可忍,怒喝着打断他,“够了,事到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当日害我时,知不知道是向家人强买的我,知不知道是向家人逼死我的母父?”

向曦笑得诡异,“知道又如何?知道了才更该害你,你原本就该和她们一起死的,却偷了我的东西去,活到了如今,我的母亲是三品的大官,生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