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曼公馆的中心湖泊,大橡木,车道,绿荫,月光粼粼,车子停靠在那,那个人穿着单薄的风衣,面对包围阻拦的保镖,就一个人安静贴靠着车子。
也静静看着房子二楼窗后。
看着周望岫跟琼。
看她们身形旖旎,看她们在橘光之下,看她们....如十年前那样。
谢须弥没有躲,仰头看着,因为隔着一些距离,不可能看清眉眼表情。
但.....也够了。
足够双方内心都起了惊涛骇浪,又跟着一片死寂。
周望岫忍不住抬手,手指抵着冰凉的窗户玻璃,就这么隔着空间看着她。
琼看到了她的眼神,也听到了她的呼吸,再看向谢须弥。
恍惚中,她想起了这个人射杀了敌人后最终倒下来,倒在自己怀里的动静。
血,好烫。
滚滚而出。
呼吸也像现在这样,不可控。
心脏的跳动很急促,因为那是死亡的呼召,完全不可控。
但....原来她看到所爱的人,也会这样不可控。
双方都在安静,都没有进一步的意思。
直到琼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后,她说:“难怪敢来,是有准备的,也比我预想的快。”
“是要逼我去z国处理那些产业。”
周望岫看向她,“我说过了,不值得牺牲这些财富,难道只有我比你们更尊重金钱?”
琼笑,“你不尊重,足以临驾于谢思邈一家子所有资产的那些财富,你说不要就不要。”
周望岫:“我再也给不出可以交易的代价了,琼,我不希望你吃亏。”
琼忽然很难过。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自己只是一个病人,十五岁,这人已经二十一了。
推开门,她就仿佛见到了古老雍容的国度将江南水乡送到了她的眼前。
还记得,她的妈妈最喜欢那样的文化。
“如果我们早认识.....”
周望岫:“不会。”
琼:“我就是问问,真无情啊,姐姐。”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
“跟她聊开吧。”
“就以拒绝我的冷静跟无情一样,问她,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
琼离开了,去处理谢须弥的那些朋友施加的压力。
而谢须弥没有入户,她选择站在原地,但得到了电话通讯的机会。
嘟.....
周望岫不说话,谢须弥:“她说了吗?”
周望岫:“资料我还没看。”
谢须弥:“为什么不看?”
周望岫:“看了,也改变不了我自己,何必再给自己找烦恼。”
谢须弥:“那我如果说了,你会听吗?”
周望岫:“你是去找我了吗?谢思邈的别墅那,伦敦那会?”
谢须弥:“是,我带枪了,望岫,我去蹲了很多次,次次带枪。”
周望岫的呼吸紧了一些。
一时说不上话来。
谢须弥身体贴靠着车子,低着头,像是颓靡而失去所有骄傲的白鹤。
“但我没想过杀你。”
“我....从没想过。”
“你不要误会我。”
她的声音那么虚弱,像是跟明月一样要坠落到湖泊里,化开了。
周望岫;“那你想做什么?杀谢思邈?”
“不,那时,我以为你真心选择他,我想杀,但怕你拦着。”
周望岫几乎想问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却猜到了。
“你...怎么....”
谢须弥:“妈妈是自杀的。”
“望岫,我的妈妈,她最后是精神状态失常,难以自控,沉浸在仇恨中难以自控,我去找她,想陪伴她。”
“但她有枪,那天....”
“她说她恨我,不想要我。”
“她用枪指着我。”
“可她还是心软了,枪走偏,我没死,她过来了,抱着我,对我说对不起,然后....她自杀了。”
“我知道子弹射穿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也知道当一个人主动选择死路时,就等于放弃了所有人。”
“她不要我,那时,我以为你跟她一样,无论如何,都不肯要我。”
“我不明白。”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要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
所以,枪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子弹塞满弹夹,不会走空。
后来,她朋友发觉了,赶来,阻止了。
送她去疗养。
也对精神方面有了检测跟引导。
“后来没去找你,不敢去查你。”
“我怕我跟妈妈一样,精神上有了问题,会害你。”
漫长的十年,她一方面恨她,又怕自己。
谢须弥啊,她没有世人认为的那么高高在上。
她也怕自己残缺。
周望岫忍不住握住手机,跟谢须弥对视着。
“那你现在呢?”
谢须弥:“医学告诉我,我没事,但灵魂告诉我,我真的未必能给你带来幸福。”
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