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买了小三十斤的杂鱼,给出近一百个铜板,另外沙蟹、蛤蜊也收,这两样从水上人手里买都价贱,沙蟹三文一斤,蛤蜊肉也是五文。
苏乙起先想不通这个道,总觉得能自己捕的,何必花钱买别人的,钟春霞也这么觉得,钟洺只好拆开给他俩算一笔账,就拿沙蟹来说,一斤沙蟹出半斤酱,做成酱卖三文一两,也就是三十文一斤,这部分的本钱才六文钱,蛤蜊酱同。
让出这几分利,做成酱仍有利可图,把省下来的时间花在别的事上,人也能歇歇。
不然成日连轴转,好人也要累坏了,到时抓药吃药,花的只会更多。
苏乙被他说服,钟春霞就是不乐意也不管用,唐大强同样劝她,钟洺已是成家立业,有了夫郎还有了自己像样的小买卖,他们当长辈的见识不如小辈广,脑子也不如他们活络了,不如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折腾。
虾酱、蟹酱和蛤蜊酱,基本都是捣碎磨细后调味封坛,到了时日再启坛方有绝佳风味,其中虾酱还有陈放越久越好的说法。
苏乙特地留了几坛,打算分别过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再开封尝尝。
鱼酱和贝柱酱要架锅炒制,向来都是钟洺一手包办,做熟练了以后他动作很快,趁着收汁时还能空出手帮着捣酱。
有时候唐莺和唐雀也会来帮忙,若是来了,钟洺便给他俩发工钱,哪里能让人白干。
虽然唐莺还没嫁人,唐雀年纪也还小,但谁不愿意自己手里有些能随意支取的零散铜子,去乡里时能买两块糖、一个炸油饼,或是扯段头绳,买点绣花的彩线。
对此钟春霞更是拦也拦不住,索性不多嘴了,省的被孩子怨怪,说她是啰啰嗦嗦的老阿婆。
铁锅里炖着酱,家里几个石臼尽数上阵,捣声不断,钟洺做到一半,见夫郎和小弟都在揉手腕,他自己力气虽大,忙这半天也觉手酸,遂道:“这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既现在卖酱看着是长久营生了,等我从海上回来,就去做个石磨搬回来用。”
农家都有石磨,一个村里至少有一个,磨米磨面磨豆子都用得上,他们水上人不种粮,自也没有添置石磨的。
“那东西沉得很,买了放在哪里?”
苏乙也明白纯靠手捣做得慢的道,哪怕石磨贵,却和铁锅一样都是值得花的钱。
他以前不知道石磨长什么样,后来在乡里一个豆腐坊见过一回,才知道就是一块沉甸甸,凿出样子的大石头,那东西可以把豆子磨成豆浆,磨虾酱蟹酱定也不在话下。
“放船上自是不可能的,到时放山上石屋里去,我找六叔公打个招呼,放咱们族屋里,别家想用,打个招呼也能借出去用,这样族里人肯定都乐意。”
钟洺越想越觉得应该早买,不然以后卖酱的生意越来越好,做的都赶不上卖的多。
“下次得空,我找詹九打听打听石磨该去哪里买,一般什么价钱,或是谁家有用旧的,只要没坏,愿意便宜给咱们的话咱们也要。”
从午食后开始忙,两个多时辰后总算将几样酱各自做出一些来,至少往后几日有得卖,像是需要发酵几日的,家里已有上次做的一批可以开坛了,等那批卖完,眼底下这批刚好续上。
将其各自装入罐子里后,打水冲干净石臼和船板,小两口坐了一会儿,喝了碗水,继续起来操持晚食。
想到是为了过节吃顿好的,浑身的疲乏皆不算什么,一向不玩到天黑不回船的多多,仿佛也知道今天有好吃的似的,早早就竖着尾巴跑回来,围着几个主人蹭来蹭去,蹭的几人裤腿上一层猫毛。
到了傍晚,几道菜依次上桌。
鸭肉剁块焯水后下锅,和煸炒到焦黄的姜片一起做成姜母鸭。
渍青梅上切小口方便出味道,倒入一点罐子里的青梅汁,和排骨一同小火炖煮,额外加黄.冰糖,闻着便滋味酸甜。
海蜇里子炖菘菜盛满一碟,里子肉用筷子碰一下就颤颤巍巍地晃起来,哪怕是晒干后再泡发的,比起新鲜的里子一样不失筋道。
豆腐和蛎黄肉烧汤,上撒葱花提鲜点缀。
蕹菜与虾酱同炒,是当地人最常吃的一道青菜,嫩绿爽脆。
桌子当中还有三只摞在一起的大螃蟹,壳子都快有一掌长,掀开后俱是金灿灿的蟹黄,挑一筷子入口着实满足极了。
更多的海鲜没再做,平日里吃多了,今日不吃也罢,且还要空些肚子,指不定晚间去乡里,还要买三两小吃打牙祭。
吃到戌时前后,月色已盛,白水澳想往清浦乡去的人家还不少,各家收了碗碟,洒扫干净船板,挂上风灯,撑船扬帆。
一时间海面上星光点点,笑语声声,竟比白日里还热闹。
第52章 香囊
各家人一出码头就散开了, 原先钟洺没成亲时自是跟着二姑一家走的,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小家,钟春霞也不讨嫌, 把他推去和苏乙一道,还旁敲侧击地问要不要带走小仔。
钟涵哪里愿意离开哥嫂, 两只手一边拽钟洺,一边拽苏乙, 怎么也不肯松, 两个大人便也牵住他。
现在白日里摆摊, 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其实家里三人也挺难得聚在一处,钟涵虽算是钟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