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阴郁男鬼(1 / 3)

成煦回到太初殿西暖阁时,已至黄昏。

落日余晖透过精巧的檀木雕花窗棂,落在屋内。

林熙穿着石青色罗裙坐在南窗前,手里拿着一根系着彩羽和铃铛的逗猫棒,举得高高地的逗珍珠玩。

珍珠睁着圆圆的眼睛,后腿站着要去拨弄铃铛。

晚风拂过,林熙额前的碎发微微飘动。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实、明快。

“我也不想当林熙,我恨你们!”

这就是你在最后时刻说的话吗。

在如此温暖的时刻,他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或许这个“你们”里面并不包含自己。

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在这个“你们”里,稳居榜首。

又或许这恨里,也藏着一点点的爱。

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深藏的爱意。

或许真的有呢。

成煦没有再驻足窗外兰亭。

就算这样的温暖当中包裹着一把冰冷的尖刀,他也要用自己的胸膛去试一试。

林熙的精神较清晨时刻已好了许多,午后李神医来给她诊脉时,她本想再问问,自己身上的毒是否清干净了。

但当时殿内有诸多宫女太监在,人多眼杂,她只好再找机会。

倒是李神医提起丘朴小道士想见她一面。

这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也很想见他一面。

丘朴擅长制毒,又身处宫中多年,指不定知道些什么。

“在想什么?”成煦已入了寝殿内,走到她跟前,撩了撩逗猫棒上的铃铛。

她回过神来,“在想那个下毒的小道士,我想见一见他。”

成煦端过林熙手边的汝窑茶盏,喝了一口茶水。

“我以为你会想先见成衍,这几日,他下了学日日都来。”

侍女明月端着茶进来,却看到殿下手里已端了一盏。

在原地愣了一下,转头就出去了。

林熙心里有些别扭,如今自己这般处境,都不知道要怪谁。

好像每个人都有责任,但是好像又都无关,殿下如是,陛下如是,她自己亦是。

“陛下课业重要,等我好了,再去看他吧。”

成煦点了点头,方才林熙提出要见丘朴的时候,面色并不凝重,不像是要问责的意思。

他拿过几案上的一个金色小橘子,一剥开,苦香味就散了出来。

他状似不经心地问,“你不恨他?”

林熙心头一跳,这话要好好答。

殿下性情里的慈悲已所剩无几,她打算以身作则,给殿下多多示范。

什么叫做与人为善,什么叫做人性的光辉。

如此,日后就能让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自己一条小命。

她琢磨了会儿,道,

“那日下午,他已经在极力地拖延时间了,听闻还是他飞鸽传书给玄明大师,殿下才能来得那么快。“

“都是身不由己,要怎么怨恨他呢。”

成煦手上一顿,力气没收住,一瓣橘子破了皮。

橙色的带着清苦的汁液流到了成煦的手指上。

他定定地看着林熙,深邃的眼眸里闪过复杂情绪,最后他只是自嘲般。

“你对别人总是宽容很多。”

能理解到她想表达的宽容就很不错。

但她灵敏地感觉到,此刻的成煦好像有一点点难过。

于是她拿了自己的手帕给他擦手上的汁液,又把逗猫棒递到他手里。

“殿下要不要玩?”

成煦沉默地看着她。

她的面色还是苍白,眼睛在落日光线下像一对棕色的琥珀,天真而残酷。

隔着桌几,他俯身过去。

伸手握住她的脑袋,在她的嘴角印下一个不带欲望的、纯粹的吻。

她愿意让渡自己喜爱的东西,愿意关心自己,这怎么不算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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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林熙在西暖阁小花园的亭榭里,准备见丘朴。

宫人早已在亭榭里布置好围屏几案。

林熙午睡醒后,特意吩咐了几样要准备的东西。

明月托着个木盘,上头放着一根皮鞭、一盒粗针,还有拶指,看着怪瘆人的。

“王妃,东西都备齐了。”

林熙正在梳头,转头饶有兴致地一样一样看过去,看样子是十分地满意。

明月这几日与王妃相处地久了,知道她是位良善的主子,从不会刁难她们这些做奴婢的。

大着胆子多问了一句:“王妃,是要做什么?”

“你有没有听过,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林熙眯着眼,笑嘻嘻。

冤种还有三分脾气呢,太后有殿下在前面护着,她打不着。

但这小道士,今天她非要亲手打一顿,好出这一口憋了多日的恶气!

“可...可王妃不是说并不怨恨丘朴道长吗?”

林熙摸了摸明月的小脑袋瓜,那当然是说给殿下听的,哄骗殿下的而已。

但等她真的见到丘朴时,又不忍心了。

丘朴穿了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