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1 / 3)

“邹广会来接你?”

“对。”施辽借着月光看了一眼表,“已经到时间了,可以走了。”

张默冲接过她给的毛巾,胡乱抹了一把脸,又擦擦袖口,站起来:“那我送你下去。”

楼梯又窄又陡,路不好走,空间也逼仄,张默冲便向她伸出手:

“抓着。”

她扶住他的手腕,注意着分寸,但还是会时不时撞到他。

短短一段楼梯走下来,两个人都出了细汗。

她朝外看了一眼,邹广还没来。

一楼大厅值班的王姨看见施辽下来:“哦你下来了,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害怕,准备上去找你呢。”

她看见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的影子,有些疑惑:“这是?”

施辽赶紧笑笑:“有人陪我的,王姨。欸您儿子来给您送伞了。”

王姨果然被分散注意力,收拾东西跟儿子走了。

空气再度安静下来,施辽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手臂,忙挪开,却不小心蹭到他的手背。

她有些无措地挽发,并不知道张默冲也屏着一口气,一动也不敢动。

她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

“你与朱达志的事,有关吗?”

张默冲不打算瞒她:“有。”

“我能看一下你的手吗?”

张默冲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想起这个,但也不想拒绝她,他想了一下,向她摊开手背。

“你的手上有很多伤。”

“嗯。”

她抬头看他,黑暗中眸光如星点,他又补了句:“都不要紧。”

“我右手手背上,也有一道伤口。”她抬起右手,在昏黑中向他展示,“小时候使剪刀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

张默冲仔细去看那道疤痕,就在小拇指根到腕部的位置,忽然想起来自己有一道伤口的位置好像也在这里,正要开口,从外面忽然晃进来一束灯光。

邹广来了,喊道:“阿聊!”

施辽心里莫名一慌,把张默冲朝后推了一下遮挡,然后才应:“稍等我一下!”

邹广就把灯光挪开,跟她闲聊:“怎么好好的就停了电了,幸好咱们那一块儿没事儿……”

但施辽什么也没听进去,张默冲被她一推也有些心猿意马,两个人挨得很近,她低着头,用仅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

“张默冲。”

她说完,他忽然感到手背上轻轻摩擦过什么,温热的。

等反应过来那是她的手背,张默冲呼吸微微一窒,脑中好像有什么轰然炸开。

她抬头看他,目色因为害羞而缱绻,趁着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绯红的脸,飞快道:

“从前带过我的阿妈说过,两个人如果伤疤和伤疤相碰,那两人之间的承诺就不能改变。”

“你答应过我要安全抵达北平。”

“一定不能骗我。”

——

漫长的暑假一晃而过,当早晚的空气不再那么燥热,雨季将要结束时,万和预科部开学了。

这是预科的第二年,也是最后一年,去年预科部一共有三十一个学生因为学业成绩不合格而被劝退,留下来的人自觉压力重大,没过几天轻松日子就都进入了卖命的学习状态。

施辽照例学得昏天黑地,偶尔累得恍惚,也会想起停电那天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的张默冲。

对了伤疤的人背叛承诺会怎么样?施辽小时候曾问施阿妈,她回说:

背叛的人会伤口重裂。

但她没有跟张默冲说这些。那会儿邹广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脸烫得要命,很难专心,来不及看清他的反应,就直接退后一步,最后看了一眼他,背起书包转身跑入雨中。

后来她再去值班,才知道原来张默冲给她留了一把伞,他说送伞不光是送伞,原来还有赠伞的意思。

那是一把西湖绸伞,丝绸的伞面清亮透晰,勾勒出一副雪景的西湖。伞骨轻巧,别在包上一点儿也不沉。

张默冲人是安全的,因为他一到北平就给卢燕济打了电话报平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再也没有单独给她写过信。

直到中秋节之前,施辽在一天清晨进校园时,忽然被送信的老头叫住,他交给她一封信。

施辽收了信却没有立刻打开,像往常一样埋头苦学,夜里回到家,才拿出信,在被窝里举着灯,一个人打开:

「近日滞留上海,左右无事可做,于是重新探访了一回中学时期课余时间最爱去的几个食铺。念书的时候脑袋空空,人同莽夫,除了往脑子里塞知识就是想方设法“喂嘴”。说来也奇怪,那会儿学校一个月只给学生放一天假,一宿舍的人丁零当啷收拾半晌,午觉也不睡,下午就一起轧马路觅食,所经之处见到什么都要尝尝。俄国人馆子里便宜量大的“罗宋大菜”是一定要吃的(罗宋是Russia的便宜叫法),三年下来,或多或少也能讲一两句“普利维特”(俄语的你好)。

四川路是广东菜馆的天下,粤菜馆林立,“杏花楼”和“□□”等酒楼绝计去不起,路边寻常的小菜馆却可以一坐,点个最普通的冷盆叉烧。店内的跑腿多半是广籍,不喜欢听人唤“堂倌”,而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