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2 / 5)

手是渺渺的清波,风和大雁都会路过。”

朦胧的雾散去,眼前似是某处书院,位于苍渺的山腰,陈淑君愣愣站在原地,看着说话的女娘。

“这是……”

“……承运二十三年,深秋。”

席卷而来的寒气将漆泥玉冬裘吹得猎猎作响,可面前仰身躺在枯黄树上的女娘没有一丝察觉,她年纪十六七模样,生得一副江南姝丽娇柔模样,正仰望着清朗秋日。

“杨娘子,还是下来吧。”

时年不过二十有一的杜灵均还没有那头消沉华发,此时朗眉深目,缱绻望向树上垂腿晃荡着的杨珖。

“那是杨珖姐姐……亦是我,夫君发妻。”陈淑君看着树上树下一对璧人,眼中隐有泪光,“这是我夫君的梦吗?”

“是。”漆泥玉轻叹一声,寒凉的手心缓缓抬起,掌心浮现一颗正轻轻转动的珠子,是那颗通灵珠,“梦中人看不到你我,不过,若是想与他们对话可用通灵珠做媒介,你……”

“不必了,”陈淑君朝漆泥玉笑了笑,“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她了,看一会儿吧。”

漆泥玉略微颔首,陪她站在风中。

“才不下去,老师说,要往上爬才能决定自己未来的方向。”

“……那是叫你发奋图强,不是爬树翻墙。”杜灵均无奈地仰脸看她,慢慢伸开手,“要是觉得害怕,就往下跳,我接着呢。”

杨珖垂眸看着他,翻了个身趴在树枝上,垂下手臂以指尖轻点杜灵均高高扬起的手。

“接不住我怎么办?”

“接得住的,不信你试试。”年轻的杜灵均眉眼柔和,与少女隔着层层枯枝对望。

“……牙好酸。”漆泥玉牙疼似的蹙眉,扭脸看陈淑君,“你与杜灵均成亲时他也说话这么……呃,缠绵吗?”

顾及着眼前这位是杜灵均现在的妻子,漆泥玉到底是把难听的话咽下去了。

陈淑君眼看着夫君与原配这样亲昵眼里也没什么醋意,闻声还有些茫然,道:“年逾三十的和二十出头的心态自然不一样,与我成亲时他已是当家人了,自是不会甜言蜜语哄我。”

“那还好,不至于被三言两语哄得迷了心智。”漆泥玉轻嗤。

“我看是谁下课时候耍赖上树呢?”一道女声突兀自不远处响起。

漆泥玉浑身一僵,蓦地抬眼望去。

“老师!”杨珖欣喜唤道。

“老师……”陈淑君愣愣看着山门里走出的那道身影。

那是极明艳的一张脸,眉心花钿灿阳下似是发着光,衬得一双明眸潋滟生辉,此时那女娘柔柔看向树上的杨珖,碎玉般清脆的嗓音嗔怪道:“还叫我一声老师?连我说的话都能曲解,还以为杨娘子已出师了呢。”

“……那是女学的创办者之一,我们的第一任女师——名为琅婳。”陈淑君怀念地看着那道绿衣青裙的女娘,沙哑着嗓音为漆泥玉介绍,“后来死在大婚之夜,凶手至今未能伏诛。”

琅婳……

漆泥玉视线自那张脸上细细拂过,最终落在她薄而红的耳根——那是活人才会有的气色。

“……她对你们好么?”

漆泥玉侧眸替陈淑君将垂落在腮边的一缕发丝掖在耳后,静静看她已生了细纹的眼尾。

“好,极好……”陈淑君低头,自嘲一笑:“……是我对不起老师,当年所有豪言壮语尽付灰烬,终究是一个人走进了深宅,成了某人妇。”

她抬眼,像是执拗地想从漆泥玉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却毫无防备地撞进一双安静温和的眼。

漆泥玉被她看得瞬间回神,那一时的温和就昙花一现般倏忽散了,漆泥玉轻咳一声,微笑道:“什么豪言壮语,叫你年逾三十还念念不忘。”

“老师说,女子亦能执斧钺,劈开阻挡自己往高处走的一切,那时年少,被她说得各个豪情万丈,总觉得自己也能站上众山之巅,凭自己的本事立下一番伟业。”陈淑君捻起地上枯黄的草,怅然失笑:“终究是大梦一场,回首看看在无仪学宫度过的日子,像是老师用心血为我们编织的一场迷梦。”

“……你没有对不起她,她讲过的,你记住了,那你们的师生情谊便是完整的。”漆泥玉转过脸,柔软的视线落在琅婳伸手接扶杨珖的身影上:“不必因为没有变成树而怨恨自己成了花,因为用那些话教养你的老师想叫你明白自己可以得到什么,而非强求你要得到什么。”

“即便我仍未改变吗?”

“即便你仍未改变。”

漆泥玉转过脸,再次看向陈淑君,“可是你真的没有改变吗?你似乎在因为没有变成琅婳想要看到的样子而痛苦,这不就是改变吗?”

陈淑君愣了愣,随后扬起笑脸,眼尾细碎泪光转眼就再度隐没回棕色眼瞳,“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只做了老师半年的学生,她还来不及多教我些什么就走了。”转过眼看着那边的绿衣身影,陈淑君抬步慢慢走过去,站在不远处看琅婳与杜灵均闲谈。

“没人会不喜欢老师的,她温柔,狡黠,眼睛像贞明池春天泛起微波的湖水,又像北境松霜上的雪雾。”

“你去过北境了?”漆泥玉眼中闪过一丝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