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2 / 4)

只听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桌椅板凳翻倒声。

李奉春一句小心脚下硬生生梗在嘴里。

那套白玉镂花茶具才买回来不到半月,今日白天被漆泥玉扔碎一个,今夜又全数报废。

想起买茶具时那天文数字,李奉春一阵牙疼。

这个纨绔!

“啊,对不住,对不住奉春兄弟,我,我回家就让我爹多付十两金,别生气,别生气。”

就着院外一点月光,李奉春看了眼满地狼藉,客套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眼不见心不烦,他抱着漆泥玉重新窝回被子里,将人勒入怀中,沉默着。

“嗯?贤弟这是……”

赵煜举着烛台凑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身子虚弱,足履拖着地,沙沙作响。

暖黄色烛光映照在那张瘦到凹陷下去的脸上,这大半夜看见的威力不亚于见鬼。

李奉春回头看了一眼就被蛰了似地转回头去,长叹一口气,口鼻埋在漆泥玉颈窝闷声闷气回话。

“给我阿姐叫魂呢。”

“叫魂?漆娘子不是捉妖师吗,怎得丢了魂?”

赵煜好奇地往前凑了凑,却正从那两颗抵在一块的脑袋里看到漆泥玉已然青白僵硬的脸。

“……”

“……?”

“兄弟啊,这人都死透了吧……”

“闭嘴!”

李奉春一把将漆泥玉的脑袋扣在怀里,拧眉瞪向赵煜,压低了嗓音喝道。

“你凶我也没用啊,这,这脸都僵了……大热天的你再抱会儿尸斑都捂出来了,这么多被子,你不热吗?”

赵煜吓得本就蜡黄的脸更加难看,站得远远地试图劝他把人放下,扭扭捏捏吭哧半晌,举着烛台脉脉看着他。

“……”

李奉春将人抱得更紧,鼻息间满是她身上冷香。

再俗的香气被这温度一冰也就脱俗了。

“没死,你别胡说。”

“到底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

李奉春懒得理他,转回头去用额角蹭了蹭漆泥玉冰凉的侧颊。

“……阿姐,我这样抱着你,会好一些吗?”

李奉春额头抵着她肩头喃喃。

层层锦被下,少年神色逐渐阴郁。

“俺嘞娘欸……说俺癔症,这有比俺更疯嘞。”

李奉春只充耳不闻,执拗地为漆泥玉暖着身。

“……得,看在你们姐弟俩为本公子忙前忙后的份上。再嫌弃也得帮把手。”

赵煜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复又凑过来,顶着李奉春阴凉的目光将漆泥玉僵硬冰冷的手从他掌心扯出来。

“碧春堂有位女伶,村医出身,教过我几张针灸的方子,有一道是通阳气促循环的,你把人给我,我施上针试试,要真没死,周身阳气转过几轮兴许就好起来了,总比你呆抱着强。”

赵煜暗叹不止。

居然有一天还能跟这疯了的捉妖师扮家家酒。

“真的?”

李奉春戒备地环着漆泥玉,一脸不相信。

“试试呗,反正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死!”

李奉春气得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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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年方二十三,至少在高堂眼皮子下当了十来年纨绔。

指望这种人物凭些勾栏瓦舍里调情学来的本事扎活一个死人还是有些难为他。

李奉春看着赵煜施针,随着漆泥玉僵硬的身子被一点一点扎成刺猬,此男脸色越来越黑。

“难不成赵公子学的一手针灸,精髓在于找不着穴位便到处下针?”

“哈,哈哈……怎会如此,此为那女伶独创的学问,名为,嗯,观沧海!瞧,贤弟你看这针下得有深有浅,远远看去,可不就是碧海浪涛?”

“……”

李奉春木着脸反省自身。

在碧春堂用剑鞘敲的那两下还是温柔了一些。

眼神在赵二拖沓着的脚步上扫了几眼。

“你将我阿姐扎成这样,是不是有几分泄愤的意思?”

李奉春一根一根将那些银针取出,将人连带锦被一同揽在怀里,端详着针尖上暗沉的血液,声音冷淡。

“贤弟何出此言?漆娘子是我救命的恩人……”

“你是赵二么?”

李奉春打断他的话,将那银针随手扔在地上旋即利落地从漆泥玉枕下抽出一把三尺银锋,抵在“赵二”脖颈。

眉峰一挑,李奉春下巴磕在漆泥玉发顶,冲那神色僵硬一瞬的“赵二”笑笑。

“走时阿姐给我递了暗号,说是买什么油酥点心还莫要凉了……城西头哪有点心铺,本来只觉得这是给我递话要我抓紧把事儿办了,现在想想,油酥点心里可还有层馅儿。”

李奉春笑得露出一点牙尖,剑刃在赵二颈侧割出一丝血线。

“你就是那层馅吧?碧春堂时就觉得赵二反应有异,是你被我阿姐激将法弄得坐不住了。”

剑尖一指他脚下。

“打你进门后跟就没离开过地面,不好意思,夺人生身,陷五脏浊气,这点东西我在洪都阁还是学过的。”

“赵二”自觉伪装已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