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相府前的彩楼上望风的侍女一瞧见鼎元游街的队伍来了,旋即回禀自家主人道:“来了,来了。夫人,状元爷他们过来了。”
景夫人闻言,忙令两旁的侍女拉起遮挡在梁素华面前的珠帘,拿起绣球来,塞进梁素华的怀中道:“女儿,这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一定要瞧准状元公抛,不要砸错了人。”
梁素华犹犹豫豫走到栏杆边上,向下望去,只见迎面骑着白马而来的状元公,一袭红袍,帽带乌纱,面如桃花,风流样貌。
再细看,对方虽然也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但在她心中终究还是比不上皇甫公子。
梁素华哀叹一口气,迟迟不可将绣球抛下去,这可急坏了她身边的景夫人和一干侍女。
“女儿,你在犹豫什么呢?”
“状元公快过去了,错过了可就来不及了,小姐您快抛呀!”她们七嘴八舌的催促着,扰得梁素华心烦意乱。
梁素华看着手里的绣球,怔怔发愣。她有心想为皇甫公子守节,可这个绣球抛下去,若真被那状元公抢到,自己与他无冤无仇,又何苦连累他这一遭?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已经走到了这里,便再无退路可言。
梁素华左右心一横,双眼一闭,将手上的绣球高高抛向天空。
哎呀一声,景夫人在一旁看着她如此抛绣球,大叫不好。想要砸中状元公就应该对准了抛,哪有这样抛到半空上的。绣球如此随机落下去,难保不会落在其他人手中,岂不是耽误了自己的姻缘。
此时彩楼下也是闹哄哄的一片。梁素华刚将绣球抛出去时,就有人在下首大叫:“绣球抛下来了!”
一时间,不分士庶流氓齐齐涌向彩楼下,仰着头,伸长手,踮高脚,左推右攘,争先恐后的去争抢绣球。
郦君玉本就对这绣球不感兴趣,有意躲闪到一边去,可人群包围着她的马匹,让她分毫都挪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红的绣球在她的眼前飞来飞去,一会到这人的手中,一会又到那人的手中。
人群中不知是谁踹了一脚绣球,那绣球顿时腾空而起,飞到所有人都摸不到的高度,稍作停留后,又直直往下坠落。
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绑在绣球上似得,见它坠下来了,又连忙前呼后拥的赶上去抢绣球。
忽地吹来一阵邪风,将那绣球顺势刮向了郦君玉。郦君玉本就戒备着绣球飞向自己,见状下意识的双腿夹紧马腹,身子一低,与那绣球擦身而过。
绣球没有落进她的怀中,便直接穿过了她,被离她一步之遥的探花接到。
探花郎原是心有所属,抱着绣球犹如抱住了一个烫手山芋,趁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他转手就将绣球抛到身边榜眼的怀里,同时扬声大贺道:“恭喜程兄,贺喜程兄,没想到今日接到绣球的人竟是你!”
榜眼都没有看清绣球是怎么到自己怀里的,在一片道贺声中,越发糊涂:“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郦君玉亦没想到绣球会被他接到,眉头不觉一皱,又想到或许天命自有自己安排,于是又松开了眉头,随着旁人一同贺喜道:“恭喜年兄了。”
彩楼上的梁素华看到自己的绣球落到了榜眼的手中,已是花容失色,再看那榜眼长的又老又丑,比状元差了不知多少,更是眼前一黑。由着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她,才没有让她晕倒过去。
“竟没有抛中那状元,反而落到了榜眼的怀里。看来果真是天定姻缘,半分也勉强不了。”景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瞧了一眼身边的侍女道:“你们四个下去,把榜眼请进相府去参见相爷。”
侍女应声而去,欢欢喜喜下了楼,来到榜眼面前:“恭请榜眼姑爷入府,我家相爷已在花厅等候姑爷了。”
榜眼抱着绣球哭笑不得,有口难辨,无助地向身边人求救道:“明堂兄,救救我,救救我。”
“年兄接了绣球既已成事实,即便因家中已有妻房,不能再娶世妹,也该面见相爷将此事解释清楚。相爷大人有大量,想必也不会为难年兄的。”郦君玉安慰他道。
榜眼闻言面色惨白,哀叹一口气,如赴死般下了马,在侍女的簇拥下进了相府。
相府内,梁鉴听说接中绣球的人乃是榜眼,而非他中意的状元,亦是眉头一皱道:“怎么砸中了他。”
“那绣球在众人手中都转了一圈,眼瞧着就冲状元去了,谁能想到没砸中他,反而落到了榜眼的怀里。”景夫人愁上心头道:“那榜眼看着就老相,如何配得了我们的女儿?”
一旁的梁素华低头不语,心乱如麻。她尚且不愿意嫁给那风流倜傥的状元,更何况是那又老又丑的榜眼。若是义父义母硬要她强嫁给那榜眼,自己恐怕又要重蹈上次的覆辙,一死了之。
梁鉴无奈道:“既已如此,先把人唤进来问问。”
“巧合,巧合,都是巧合。”榜眼一进花厅,便苦着脸解释道:“老师大人,都是巧合。门生早已娶妻生子,如何再娶世妹?都怪这绣球不长眼睛,没有砸中他人,却砸中了门生!”彼时景夫人和梁素华都退了下去,花厅上只剩下梁鉴与他,以及一干无关紧要的下人。
“原来如此。”梁鉴见他十分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