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指不定哪天,镇里就飘雪了。
地,一旦上了冻,可就不好埋杆子了。
早点整,早安心。
下午,供电局的人会到各个村子画白圈,村子出人,沿着白圈刨深坑。
明天,杆子就能运过来,各村会在电工指导下,竖起、埋好杆子。
接着,以北边发电站为中心,逐渐向外铺设电路。
安宁村离得近,要不了多久,就能轮到咱们,但费用---”
沈青忆起大队下棋小伙说过的话,“费用...不是由镇里给包了吗?”
“是,但镇里不全包。”
李广田饮了一口水。
“前几天开大会,上面说了,电,从发发厂,到...劳什子变压器,再到用户电表,这一路涉及的设施,全由镇里包办。
钱嘛,源自于沙谷河里的鱼,和河岸上的杏树。
电,从电表箱到村户房子,所用到的设施,如电线、闸刀、灯泡、绝缘子,得由村民承担费用。
不过,闸刀和绝缘子,供电局会以成本价提供。”
“嗯!”沈青点了点头,“这政策很合理。”
“唉~”
李广田长叹一口气。
“政策,好是好,但我刚说的那几样,总价...少则七八块,多则二十几块,村户刚收完一季庄稼,卖一些粮食,定能付得起这笔费用。
可是,并非所有人,舍得一下子掏这么多钱。
交的,不再摸黑,不用闻煤油烟味。
不交的,看别家有电、还过得滋润,心里发酸,会不会有一部分人,生出扯线接电、或者偷电的心思?
我忧虑的便是这个。
大青,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营口镇有一村户,想拉线接电,手续都办好了,却不愿花钱请电工,自己动手接线,结果...
剪线时,他太紧张了,满手都是汗,令剪柄的包皮,又湿又滑,他手一出溜,握到了铁柄。
瞬间!
电得身子发软,摔下了木梯,电线倒没断,搁上面挂着呢。”
沈青:“手烧黑了?摔伤哪了?”
“都不是。”
李广田摇了摇头。
“那人爬起来后,拍了拍身上的土,称自己年轻力壮,即便被电了、被摔了,也啥事都没有,还想爬上木梯继续接。
家人拦住他,欲说服他去医院,他却摇头拒绝。
岂料,当晚吃饭时,那人身子一抽倒地了,呼吸、心跳全没了,拉到镇医院,大夫掰开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涣散,又瞥了一眼紫黑的嘴唇,连连摇头叹气。
那人...第二天,换了身新衣服,便再也没见过亮光。
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去做。
那人若肯花几毛钱,请个电工来接线,何至于丢了性命。
我啊,就是怕村里有人会因为想省钱,办完手续后亲自动手接线,惹出事端来。
而...想偷电的,不仅不请电工,还会黑灯瞎火偷着干,那就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