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姜聆月不作评断,低头将手里的梅花瓣捻成细丝,只说了句:“天下世人深信不疑。”
楼飞光闻言悚然一惊,毕竟是世家子弟,旁观着族中长辈在宦海沉浮,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下来,哪里还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适时,几名内使举着一顶顶幛蔽行来,那幛蔽是软绸做的,与贵女出行时的车围子大差不差,领头的内使手里提着一方鸟笼,笼中传来几声奏笛般的鸟鸣,清脆悠扬,不似凡物。
提笼的内使放声说了一段话,姜、楼二人隔得远,听不分明,只见聚在一齐的贵女分散开来,各自回到原先的席位,脸上的表情惊异而忐忑,隐约含着期待。
姜聆月看了一阵,走向从前方转回的给事中之女杜俪——两人在国子监有过微末交情。
杜俪明白姜聆月欲问何事,眸子闪烁两下,观她走几步路就掩着帕子咳个不休,如实相告:“据说圣人将姑墨使团带来的宝物赠予殿下,要殿下凭此选定……”
顿了一会儿,杜俪依着外界半遮半掩的说法接着道:“选定花朝节与他一同祭祀的女郎。”
她终究心软,附耳提点姜聆月:“那宝物,应是丝光椋鸟。”
花朝节,青帝至,万邦来朝时。
能在如此盛大的节庆与亲王共祭神祇的女子,唯有亲王妃而已。
姜聆月道过谢,握着那枝半秃的梅花,心思落在姑墨使团来朝觐见一事上——上一世,正是她的阿兄负责接待这支疑云密布的使团,为此惹出不少事端来。
楼飞光得了消息,正要回去,她一向面皮薄,欠不起人情,特地提起:“你这病症我在医书上读过,偶有心得,回府后必为你细细调制一付药方。这月初十,你来楼府找我。”
这话诚挚,算是姜聆月今日得到为数不多的好消息,她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应诺下来。
回到原位时,那里已经围上一层流光溢彩的幛蔽,与其他贵女的席位一般无二。
姜聆月猜出了接下来的章程——凭借鸟雀选出一名亲王的妻室,即便这鸟雀因传说蒙上了神秘的光彩,究其本里,与羊车望幸的晋武帝有何区别。
亏得诸位贵女并不介怀。
她心头冒出“荒唐”二字,摸不透这法子究竟是谁提出来的。
不管是和谢寰的行径,还是和她印象里圣人的作风,都不太相符。
姜聆月钻进幛蔽,就似钻进一口空井,外界的声音模糊而遥远。
只余那奏笛般的鸟鸣,时远时近,飘摇不定,在众人屏息静气的等候中。
落在一顶织花幛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