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登门(3 / 3)

买到的物件。

“沈郎君当真率性,连纸镇都像一块河边随手可捡到的石头。”魏如师不自觉说出了心声,引得姜玥望去。

纸镇椭呈椭圆形,黛灰色底,缠绕数道白棉脉络。

是块雨花石,确实在河边捡到,但不是随手捡的。

石头乍看之下平平无奇,浸没如清水里,色泽会变得鲜艳明晰,石体恍若云山雾罩,神韵天成。得主人爱惜,石头被经年累月地摩挲,印象里凹凸的地方都变得平滑。

她还捡过别的图案,石纹像腊梅的,像千山覆雪的,像寒夜弦月的,沈徵专门用一只陶钵来存放。

两人说话间,隔扇门外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

洗浪端着水炉茶瓯等物件,沈徵不知何时已归,身上还穿朝服,手提灯台,目光正正落在她握着石头的素白掌心。

外间光线随着沈徵步入而愈发明亮起来。

沈徵将灯台搁置在案上:“姜姑娘何事找我?”

姜玥摩挲手里的石头:“是有点事,想私下里讲。”

“私下里”三字一出口,魏如师便摆下了锦盒,与洗浪对视一眼,两人离去,留外间的隔扇门半开半掩。

宽阔的书房一瞬间似乎变得狭小局促起来。

姜玥将纸镇放回,压在两张有沈徵笔迹的字帖上。

沈徵看了一眼,姜玥先替他解释起来:“纸镇是沈郎君惜物才留着的,绝不是因为我当初相赠,对吗?”

算上回程第一日,至今已有七八天,她身上蛇毒全数清退,与那日的狼狈憔悴相去甚远。

今日只薄施脂粉,一袭锦葵红与荷花白相间的春裳,衬得人比乔迁宴时更明眸善睐,似春日枝头轻轻拂动的鲜花。

沈徵眸光熠动,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姜玥靠近一步,来到他面前:“初次重逢时,我确实有过一丝揣度,沈郎君会不会还留我留有旧情,否则那么大的皇都,怎么偏偏就醉倒了在我家门口?”

靠得太近了,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露味,她喜欢桂香。

沈徵别过脸,勾唇:“姜姑娘倒是一如既往坦率。”

“如今不会了。”姜玥露出一点懊恼神色,“我已知道沈郎君是醉倒在自家门口,被我阴差阳错带回府上。流月峰那夜,沈郎君亲近我,也是为了救我的权宜行事。”

“我只是在想,沈郎君行事素来磊落,如今金榜题名,正是春风得意,却终日门庭紧闭,连府邸牌匾都未挂。”

那桂花香搅扰人的思绪,沈徵想退,最终手抚上翘头案边,不自觉用力握了握:“姜姑娘以为,这是为了什么?”

姜玥定定凝望他:“官场宴饮酬酢之风盛行,你定然厌恶,才想尽量躲避不必要的拜会交际,这是主要缘由。但是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是怕我觉得你难忘旧情吗?”

沈徵无言,姜玥垂眸看他的手。

周太医医术了得,能治旧伤,早与掌心皮肤交融的疤痕却难以根除。这是沈徵的手,读书人提笔写字的右手。

“沈徵。”

姜玥捉起那只手,感到他指节一僵,继而任由她牵动。

她拇指抚开他蜷缩的手指,举起到脸侧,转头轻吻,胭脂红唇印覆在蜿蜒掌纹与旧疤痕上。

“这是最后一次,沈徵。”

“我知道,和离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一别两宽,各不相欠。日后你不必再担忧我纠缠你,过去因缘际会,就当大梦一场,日后再见,只是普普通通的邻里。”

姜玥松开他的手,福身郑重一礼,给彼此都捡了一个最疏远的称呼:“沈大人曾救过我,不止一次,我永远感激,唯有薄礼聊表谢意。祝愿沈大人往后官运亨通,得展鸿鹄之志,一生顺遂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