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担忧地皱起眉头,“要真是这样,咱们该怎么办?”
李勉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慌什么?不是还有贤儿吗?有他在太子耳边吹风,太子可不会听池皇后的摆布。”
李孝辞听他说起长子李贤佑,这才想起来,他早就让太子跟池皇后离心了。
只要牢牢把握住太子这颗棋子,他们就绝无可能输给池皇后。
想到这,他放松下来,“爹说得没错,太子一向信任贤佑,只要有他在,太子就会永远向着我们。”
李勉嗯了一声,接着道:“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他们就该到都城了。孝辞,等明天,你就派人将皇帝殡天的讣告通知百官,咱们也该做好准备,迎接新帝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似所有事情都在他的谋算之中。
李孝辞愣了一下,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爹这是想打池皇后一个措手不及,她想瞒着圣上的死讯悄悄进城,他们就偏不给她这个机会。
只要他们扶持太子登基亲政,不管池皇后之后还有什么谋划,就全部都使不出来了。
李孝辞笑着应下,“好,我明天一早就让人去办。”
他转身要走,李勉又喊住他,“等等,你去刑狱监看过季英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李孝辞立即变了脸色,神情不自然起来。
————
暮色四合时,行进的队伍停住,在行营驻扎休息。
帐篷里,池婙刚洗漱完,才在榻上坐下,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你去回他,我要陪阿娘用晚膳,就不过去了。”
丹映抱着个柏木箱子,撩开帘子走进来,“主子,明月公主来了。”
池婙敲了敲桌子,“让她进来吧。你手上拿的什么?”
丹映将箱子放置在桌上,“回主子,是梅子酒。”
揭开盖子,里面是晶莹剔透的冰块,中间冷着梅子酒,水色鲜红透亮。
池婙看着,不由得挑了挑眉,连路上都带着冰,当皇后可真是享受。
丹映转身,去请赵明月进来。
赵明月走进来,脸上红扑扑的,额角还冒着汗,看得出来,就算日落了,外面热气也没怎么散。
池婙问她:“谁喊你过去,赵纯?”
赵明月点点头,“他肯定要借着李贤佑的事冲我发火,我不想见他。”是抱怨的口吻。
说着,走到桌边,丹映取来软垫放下,她低声道谢,跪坐下去。
池婙看了她一眼,“赵纯有十二岁了吧?年纪也不小了。”
不敢对上她这个罪魁祸首,而是冲姐姐发泄怒火吗?还挺会欺软怕硬的。
奇怪的是,小说里面,这姐弟俩感情看起来挺好的。赵明月和亲西祁那天,赵纯泪洒当场,骑着马一路相送,一直走出几十里才折返。
因此,早上骑马的时候,池婙听到赵明月那话,还挺意外。
——阿娘,可不可以,别让赵纯当皇帝?
她当时问:“为什么?”
赵明月就缄默下来,不言语了。
眼下,赵明月也不接她的话,而是双手摁住桌沿,伸长脖子在冰箱上方嗅了嗅。
“好香的酒,阿娘,我可以先尝一口吗?”她语调颇为轻快,转过脸,冲池婙眨巴眼睛。
池婙先是一怔,随即有些郁闷地移开眼,这小孩在她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放松了?
这岂不显得她这个恶毒继母当的很失败?
丹映瞧着池婙的脸色,轻笑一声,随即舀了一杯酒,递给赵明月,“公主尝尝味道就行,这酒太冷,喝多了伤身。”
接着又舀了一杯,放到池婙面前。
红色的酒液在近乎透明的水晶杯盏中轻轻摇晃着,看得池婙微微一愣。
据说早在战国时期,西方的玻璃制作工艺就传入了中原,出土的很多几千年前的青铜器,其精美程度更是不亚于当代。
然而,比起承认这是出自灿烂辉煌的母系文明,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外星人做的。
世上的蠢货真是多到杀不完,池婙轻蔑一笑,把杯子往前推开。
她不喜欢喝酒。比起借酒迷醉消愁,她更喜欢保持清醒,哪怕这份清醒会让她感到痛苦。
“把这杯酒送去给武侍书,还有今天早上,那个站出来贬斥李贤佑的人是谁?也送一杯给他。”
丹映应道:“主子说的是谏议大夫宋光义。”用托盘端过酒盏,转身出了帐篷。
赵明月有些生气,又觉得不解,“阿娘为什么要赐酒给他?明明他就只是动了下嘴皮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池婙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一杯酒而已,他们想借我往上爬,我当然要给点表示。至于究竟是谁利用谁,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赵明月还要再说什么,门口传来动静,是膳食送过来了。饭菜一一摆上桌,虽然路上不方便做饭,但这些菜还是做的不错,能够入口。
用过膳,赵明月就躺倒在池婙床榻上不肯起身。
她喝多了酒,脸颊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微醺,双手紧紧抱住薄被,嘴里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