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这些日子总是忙忙碌碌,有时柳怀远回府直到天黑才见李昭回来,问起时总说去了华安公主府,可几次回来李昭身上染上的不同熏香还是让柳怀远心中起疑。
芊云从公主府搬了出去,择了一处宅子住了进去,李昭去过几次,离东市不远,白日里常常是热闹得很。
直到冬日里的第一场雪落下,李昭才执笔给远在城阳的温婼写了封信,连同温府的家书一起寄了回去。
几场宴席过后,李昭总算是兴尽,只在府里同侍女暖亭赏雪,偶然想起要之前答应要与柳怀远做件衣裳,便上手做了起来,里衣不讲究样式,只图个舒适,做起来极快,可谁知李昭反而因此起了兴致,将找出来的布料一一打样,做了许多出来。
李昭好奇道,“我曾听闻民间孩提出生后有穿百家衣,这是怎么个说法?”
望月解释道,“奴婢家乡就有这个说法,说是向众邻亲友讨零星碎布,缝制成一件百家衣给小孩穿上,有能得百家之福,少病少灾的寓意。”
李昭拍手道,“这倒是有趣的很,我正愁当姨母的要送什么给孩子,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昭这边是怡然自得,柳怀远则担任太府卿,近日里也是焦头烂额,刚刚上任需核实的账目太多,接连五日都宿在官署。朝堂之上的众人过得是胆战心惊,李洲看着国库账目,喝道,“朕竟不知国库虚耗到了这般地步,竟比二十年前战事起时还要少,这一年里朝中官员都干什么吃的!”
刘邈顶着李洲的目光上前说道,“陛下,近年来灾乱不止,多地下令减免税收,朝中为保粮食,多次由官府买入残次粮,放出正常粮。实乃天灾所为,并非臣等无用啊!”
李洲垂眼看向下面众人,“哦?这般说来倒是卿等尽心为民,朕在胡搅蛮缠了不成?”
众人连忙下跪,“臣等不敢!”
“当年太祖治国时连年灾祸尚有可入,过了百年倒不如前了?朕是该担治国无方之责啊!”李洲瞥了眼堂下众人各个低头垂目,不敢言语,“即日起彻查,朕要知道每一笔开支花在何处!刘邈身为户部尚书不作为,那便以身作则,罚俸半年以儆效尤吧。”
每年年底都会查账,只是今次阵仗之大前所未见,竟当真查出许多虚报贪墨之事,到最后查出领头之人竟是刘邈手下最信任的两个副官,为此李洲将刘邈调任工部尚书,令其建造崇安寺。
李昭知晓此事还是李明悯来讨茶时与她闲谈得知的,李明悯还同她抱怨道,“阿姐都不知晓,柳怀远走后我都觉得东宫事务多了不少,真是想念他啊!话说今日大雪休沐,怎地不见他人?”
李昭摇头道,“太府卿一职本就掌出纳,贮藏之事,又赶上年底祭祀,两市经贸,我看这些日子怕是都要待在官署了。”
“不知父皇是如何想的,我看他在东宫待得也挺好的呀!”
李昭瞥了他一眼,“是你舍不得他离开吧!”
“哪里,这不全是为了阿姐。”
李昭看得明白,将此事一一道来,“可不用拿我做幌子,父皇如此安排,不也是为你将来做打算吗?他与你共事得当,调至别处,将来就是你朝堂之上的一大助力,况财物一事上,刘邈这个父皇一手扶持上位的人有了异心,自然需要个自己人补上去,柳怀远不就正合适嘛,要我说父皇当真是考量周全啊!你呀,还是道行太浅!”
“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治理国家不是各司其职就好,你要看得长远,何人用在何处能最大发挥作用便是你要考虑的。就像你不擅杂务,只管找个擅长之人就是,关键是要知人善用。”
李明悯惊叹,“阿姐,你这番话同父皇教导我的一模一样!”随后李明悯摇摇头,“不对,今日我是来找阿姐赏雪煮茶,不谈公务的。阿姐可知后宫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李昭不在意道,“哦?左不过是几人争宠,还能有什么事?”
“后宫之中有人有孕了?还不止一位。”
“谁啊?”
“刘家那位婕妤和赵家那位美人。”
李昭苦想也没想出来京中权贵中有姓赵的,问道,“哪个赵家?”
李明悯夸夸其谈道,“豫州刺史的女儿,听闻也只侍奉过一次,在众人之中并不显眼,谁知竟能有孕。要我说现下最该气急的应是肃贵妃和刘婕妤,因着刘邈一事,父皇本就迁怒她们,前几日宫中宴会上特意将此事告知众人,想着一鸣惊人,谁知淑妃宫中的赵美人也有喜了。你是不知肃贵妃姐妹当时的脸色,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李昭也只淡淡道,“多些喜事也好。要我说过了年你就十九了,该是仔细考虑婚娶一事了,总不能让三妹妹赶在你前头吧!”
李明悯插科打诨道,“诶,要是有个像阿姐这般的人,我早就巴巴将人迎回去了,可惜世上如阿姐这般才貌双全的太少了。”
柳怀远今日回来的时辰算早,正赶得上晚膳,李昭让人在暖阁支起了炉子,准备打边炉,刚巧遇上柳怀远笑道,“今日你倒回来的正是时候!”说着就让人再加个炉子。
瞧着柳怀远身上落着的雪已经融化,李昭连忙将他拉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