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贴心替她吹干头发的小学徒吓了一跳。
她从没这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的存在,在巫师控制下的气流和自然风天差地别,她差点以为是什么活物在摸自己的脖子。
想着想着,米斯缇有点困了。她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有股很干净的味道,但不是她熟悉的柠檬甜香。米斯缇刚被勾起来的睡意突然不见了,少女抬起脸看了下房门。
芙罗拉怎么还没回来?
米斯缇决定在她回来之前把床睡得乱七八糟,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被子推到一边挤成一团。
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夜深了,但芙罗拉还是不见踪影。
米斯缇鲤鱼打挺坐起来,她猛地意识到,这里不是荒野也不是旅店,而是芙罗拉的朋友家中。
五层塔楼里有很多空闲的客房,她们完全没有必要睡在一起,显然塔主和她的学徒也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一早,芙罗拉来敲门时,米斯缇顶着一张好像前天刚死的憔悴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那张床太大太软,她在摆弄床头的小夜灯时不小心把它给关上,却又打不开了,只能躺在过软的羽毛床垫上,闭着双眼想象黑夜中逼近的怪物。夜半时分恍惚地闭上眼,又梦见自己被床吃了一半,喘息着惊醒。
直到天蒙蒙亮,她才终于入眠,但噩梦又来纠缠。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米斯缇好像被那张床吐出来似的弹起来,惊惶的冷汗浸透了脊背。
门外的猎人好像一夜好眠,米斯缇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但她也没法再入睡。她看着芙罗拉轻飘飘的笑容和闪着光的眼睛,嫉妒差一点就要变成恨意。
“您昨晚睡得怎么样?”猎人明知故问,伸手替米斯缇整理了一下散乱的浴袍,“又做噩梦了?”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衬衣袖子向上捋,也没系领巾,露着雪白的脖颈诱惑米斯缇。只是长靴和皮带依旧是荒野猎人风格。
芙罗拉手臂上有纹身,但她一直小心隐藏着,米斯缇只在她杀鹿的时候将袖子挽到上臂那次见过。
米斯缇现在不饿,但她充满怨气地盯着芙罗拉的喉咙,阴着脸说:“不是很好。”
米斯缇将她迎进门,走到屏风后面换衣服。她还在和裤子做斗争的时候芙罗拉擅自揭开了窗帘,让阳光灌进来。
“我今天到港口去联系船只,您一个人待在塔里可以吗?”芙罗拉的声音传过来。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还没穿好衬衣,米斯缇就急切地从屏风后探出头,她对芙罗拉的朋友还不是很熟悉,多少有点不安。
昨夜那杯安神热茶没能让她睡着,却成功止住了米斯缇的心慌。她不像昨晚那么害怕了,想和芙罗拉一起出门。
“港口人多眼杂,您如果想出去逛逛还是改天吧。”芙罗拉无奈地说。
“可是……”米斯缇又一次探出脑袋,但已经找不到芙罗拉的身影了。
昨晚的经历已经成了她脑子里的一团浆糊,芙罗拉好像说过什么她在故意透露自己的行踪给仇家之类的怪话……
失眠让米斯缇头疼,她揉了揉眉心,疼痛没有缓解。
两个人的旅程太孤单了,让米斯缇有些风声鹤唳。城中街道夜间也有人走动,远处的海边集市依旧热闹,一点响动和人语都能让米斯缇精神紧绷,她已经近一个月不曾独自入眠了。
一楼餐厅,三人已经开始早餐。奇怪的是两个成年人坐享其成,反倒是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小学徒在准备餐食,米斯缇质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在芙罗拉旁边坐下。
米斯缇对白垩之塔的学制不太了解,她的想象主要来源于芙罗拉借给她的小说。
早在白塔实施公共教育之前,这种脱胎自塔雅先民的教育制度就已经很流行。千年以前的塔雅贵族会将自己的子女寄养在家世、学识出众的智者家中,在十七岁离塔之前获得老师的认可才能被社会承认为独当一面的大人。
而在现代,导师已经不再教导生活方面的琐碎,与学生的关系更多停留在智识的传承上。出身贫寒的学生因为无法支付学费,往往同时还承担着照料塔中事务的职责。
可怜的小拉卡莱雅显然和故事中的德洛丽丝一样,学业繁忙的同时还要兼任老师的半个仆人。
她一坐下,拉卡莱雅便端给她一个盘子,盛着香肠、培根、煎蛋、扁豆和浇过酱汁的土豆泥
“面包在桌上,请自便。”女孩冲她微笑了一下。
说是让她自便,但两个今晨刚烤制的温热面包自己跳进了她盘子里,手边空杯满上牛奶。做着这一切的人离她七八步远,背对着她继续煎鸡蛋和培根。
米斯缇已经不再像早先那样对魔法大惊小怪了,毕竟魔法火焰煎出的鸡蛋也没有更好吃。她看到拉卡莱雅随手熄了火焰,端着自己的那份早饭从垫脚的小凳子上走下来。
“今天没课吗?”芙罗拉问。
猎人脸上已经找不到一点曾被人雨夜追逐过的痕迹,金发懒散地披在肩上,好像只是在寻常的日子里留宿友人家中。
克莱门汀肢解一个太阳蛋,夹进面包里,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嘟囔了一下,冲芙罗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