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清风可托(六)(1 / 3)

治骨 珍珠浪涌 2729 字 3天前

幼瑛回忆最后一次见着那钱袋便是在驿站付邮资,所以又赶着过去一趟,驿站临近关门,掌柜与驿夫都帮着翻找了一番未果。

幼瑛百思不得其解,这袖袋又没有漏缝,钱袋子能去何处?

她付完邮资之后,没有将它放回去吗?

屋内安静的只有银剪子裁剪杉木皮的声响,幼瑛将剪下来的长条形树片贴在谢临恩的指骨修整,谢临恩坐在硬榻上,幼瑛搬着圆矮凳坐在他的身旁,手心因为方才来来回回的跑而发热。

烛火在两人之间摇曳,谢临恩启声:“郡主没有寻回钱袋吗?”

幼瑛将裁剪好的木皮放去一旁,抬眼看他:“我今日没有骗你,原本预支三两银子便是打算先还给你,倒是没有料到会这样…”

月亮钻进云层中,月光恹恹的,谢临恩说:“如若郡主执意要还,奴婢不着急,”他说道,“奴婢相信郡主。”

“郡主的身上可还有余钱?”

幼瑛想了想,在他的注视下摇摇头:“在驿站时候付完邮费,驿夫被撞了一下,捧着的果子都撒在了地上,大概是那时候我去捡果子,没有仔细将钱袋收好。”

“明日我再去县里看看,或许是落在了地上,总之是我太大意了。”幼瑛说道。

话落,刀片又清脆相碰,他身前的这方寸地方几乎都被杉木皮填满,与他眼前的人一样裹着甜腥的泥土味,但它们的身上是干净的。

“身上没有余钱,出门总是不便的,”谢临恩问道,“郡主可需要用钱?”

幼瑛不知能不能尽快找回钱袋,她的内心是有些自责的,总觉得辜负了许多人。

所以她一时没有回话,只低着面点点头。

她方才还很信誓旦旦的说要还他钱。

谢临恩的面色不变,语气平顺的询问:“郡主需要多少?”

幼瑛就知他会这般问,因为她是李庐月,不论李庐月需要多少钱两,他都会为求安生的供给她。

幼瑛也不想在此时逞强。

“五两。”

月亮又从云彩中钻出来,幼瑛看了看谢临恩,手中剪裁好的杉木皮贴上他受伤的指骨,他的手在暖春的天气里始终很冰凉,幼瑛触碰得久了,也没有一开始的微微颤粟感。

她低面用细线缠绕着杉木皮,没有再去看谢临恩,只出声解释着:“今日我和菩提寺的僧侣在萧女像前搭建了竹手架,他们在筹资修缮,还没有找见合适的匠人,我便面陈了这份事,所以钱袋沉不只只是装了三两工钱,还有先付的料子钱。”

“你能再借我五两吗?”她全部说完后,才抬起头。

谢临恩至始至终都在看着她,在她的眼中点点头。

“郡主的差使要紧,尽管去用吧。”

幼瑛并未松气,继续坐在他的身边,给他缠绕着杉木皮,外边儿廊下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夹着嘁嘁嚓嚓的谈话,应是已经献完艺后无事了的乐人回屋,脚步声又步步远去。

另一片云彩也跟着临近月亮,幼瑛还是给谢临恩包着杉木皮,直到全部缠好了线,才扶着膝盖起身过去屏风后。

银红的软烟罗透出她在书案旁坐下的身影,谢临恩轻轻蜷了绻指腹,不松不紧的杉木皮护在他的手上。

他从幼瑛的身上移开视线,自己眼前的方寸地已经空荡荡的,只剩下被裁剪着的碎树片和还残留有余温的圆矮凳。

烛火笼得他身旁的那把银剪刀也是温黄温黄的。

幼瑛又写了一张欠条,轻轻在手中挥了挥,见墨迹干燥了便拿来谢临恩的面前。

“多谢你,”幼瑛扶着腿坐回矮凳上,放下手中的欠条与胭脂,拇指按在胭脂上,又按在欠条的署名上,“阿还,是我的小名,我阿娘喜爱这么唤我,没准儿明日我便能找回那些钱,应是我不知遗落到了哪个地方,我这人运气很好。”

雄浑俊朗的字迹展在谢临恩的面前,谢临恩看着朱红指印下的阿还二字,慢慢移开眼,端详在幼瑛的脸上。

“奴婢不方便,可以劳烦郡主拿来墨汁吗?”

他的脚上敷着药,幼瑛没有多想,便索性起身去为他拿来砚台:“是我哪里写得不好吗?要不我还是照旧署上李庐月的名,写乳名确实有些不合理。”

她第一次署名李庐月,是他在旁坐着硬着头皮写下的。

可这些钱不是李庐月借的。

她思来想去,才决定写下小名,到底是他不能放心吧。

“郡主写得很好。”谢临恩回道。

她的步态谨慎,尽量不弄疼腿侧的伤,过来将欠条与砚瓦一并放在榻上。

“那是何处需要修改,你来说,我来改,可好?”

谢临恩只朝她淡淡笑了笑,微微低下身,用指腹蘸上墨,墨汁滴在欠条上滴了两三滴,他才更低下身子去落字。

幼瑛坐在圆凳上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写,阴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看得并不真切,只能看见他被拔掉指甲的甲床鲜红如血,如同魁星阁前的血,让她的心头难言,只得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他的肤色很苍白,像是沉着病态的死气,半晌抬起脸时,火旗在他的脸上映照出颜色。

“郡主为奴婢治伤,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