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穿着居家休闲装半倚在沙发边,领口松散到两边锁骨凹下去的部分清晰可见,刚洗过的头发比小狗毛还蓬乱,褪去所有大人的修饰,谢闻颂俨然一副邻家男孩样。
温遇默默在想可以放多少串硬币在上面。
改天试一下。
见她过来,谢闻颂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温遇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似的,猛地一下将被子盖在他的脸上,语气不算友好:“睡觉吧你。”
谢闻颂将被子抱紧,回望公主走回自己屋子的背影,撑着下巴笑了半天。
客厅里关掉灯,谢闻颂将被子拉到胸前,没什么困意,脑海里一直在想白天发生的事。
其实太早以前的事,他也记不太清,不过能从长辈的话里了解到他曾经和温遇小时候的故事,这种感觉相当奇妙。
好像他们之间的牵绊因为这些未知的小事更加紧密,再次跨越时间将他们重新拉紧。
这份成长的残遗,不管何时想起,都很悸动。
一只手臂横在眼前,彻底隔断来自四面八方隐形的微光,眼前彻底陷入黑暗,谢闻颂想起上次过年来的时候,唐熹找他说的话。
他的这份喜欢,其实深究起来,一点也不算隐秘,老人那天问他,是不是对小鱼有意思。
谢闻颂并不打算隐瞒,很郑重地说了句是。
一点也没有心思被戳破的尴尬,反而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这份喜欢,能被他人感受到。
爱着温遇这条路,他走得并不孤独。
他也不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他一直不确定温遇的想法,他怕自己这样说了,会把她推得更远,会不会让她觉得不适。
比这份喜欢更重要的,是她。
这才是他将这份喜欢隐起来的理由。
比起在她面前说自己有多喜欢她,谢闻颂觉得太虚空,他的爱要落实到细节。
真正的爱不必多说,是可以感受到的。
每个人的心都像是一块松软潮湿的浸水海绵,愤怒、委屈、挣扎、不舍都是带着力量的拳头向它挤压。
于是悄悄躲在气孔里的水悄悄流出来,变成了眼泪。
他一边希望温遇能把脆弱交给自己,一边又不想让她掉眼泪。
其实他也很矛盾。
想到这儿,他在沙发上转了个身,将被子拉到眼前。
没过几秒,搭在沙发边沿的手被人握住,谢闻颂睁开眼,温遇像只小猫一样蹲在他旁边,反复用手感受他身上的体温:“冷不冷?”
谢闻颂看她一身毛绒绒白色的兔子睡衣,头上罩的帽子还有两只耷拉的兔耳朵,她一张小脸放大数倍在他眼前,想起刚才,他这时候倒是希望她哭一下。
压下心底罪恶的念头,谢闻颂嗓子有点痒,很轻地嗯了一声。
空间很暗,但奇怪的是,他看她的脸倒是很清楚。
“冷也没有被子了。”温遇刚回房间那会儿,什么事都做不下去,她总是在想谢闻颂睡没睡着,客厅是不是有点冷。
公主早已将洗碗时候恶狠狠的放话搁置脑后,掏出那颗最真诚的心去爱人。
她蹙起眉,“我房间里应该有毯子,你过来拿一下吧。”
谢闻颂跟着温遇进她的房间,温遇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他靠在门口,下颌轮廓隐没在黑暗里,只剩下一点暖黄的光将头发烫上颜色。
温遇放东西都有自己的地方,没几分钟就找到一张粉色的HelloKitty珊瑚绒毛毯,折起来递给他:“你先凑合一下,不行我明天再找更厚的被子。”
谢闻颂接过,说了句好。
其实他骗了她。
他一点也不冷。
他就是想多和她待在一起。
温遇见他拿了毯子没有要走的意思,以为他是睡不着,顺手从床头摸出来一瓶褪黑素,摇晃瓶身:“你要这个吗?”
“……”
“不用。”
“噢。”
温遇刚要把手里的罐放回去,某人这时出声了。
“你的嘴好一点了吗?”
“…………”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没好。”温遇这句话说得有点冷飕飕,带着没好气的意味。
“……噢。”
谢闻颂耷拉起脑袋,抱着毛毯就要走。
“等等。”温遇拉住他胳膊,很促狭地笑了下:“不过——”
她踮起脚在谢闻颂的唇上亲了下:“晚安吻还是有的。”
温遇双手捧起他的脸,似乎也被他这副失落的可爱模样戳中,唇边染上的笑意很深:“晚安,荔枝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