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像是?只说了一半。
“不是?梁老师。”
不是?梁老师,而是?…
她当即擦干眼泪,抖着手回复过?去,“不是?梁老师,那是?谁?”
“你为什么?要污蔑他?”
“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
却再也没等来回信。
她不死心,整夜不睡觉,对着电脑,疯了似的,不断发邮件过?去。
这句迟来的道歉和澄清,再也换不回她的爸爸,但却坚定了她探寻真相的决心。
三年来爸爸承受过?的痛,她因此而破碎掉的家庭…滔天恨意将她笼罩,她双眼猩红,嘴唇被咬出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替爸爸讨回公道。
她要让那个人,血债血偿。
整整一百封邮件,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泣血的控诉,却像砸进深海的石子,坠入海底,不见?天日。
赵莹再也没出现过?,像飘散在日光下?的雾一样,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
人消失了没关系,法?治社会,她不信揪不出这个人。
那段时间,她瞒着母亲和舅舅,花光所有积蓄,找人调查了父亲的所有社会关系。
向来温良的父亲,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因淡泊名利,也极少参与竞争,唯一的一次,是?教授竞聘。
而当时和爸爸存有竞争关系的,只有一个人,虞大中文?系的老师,李明德。
为了进一步搜集证据,她放弃原本的传媒专业,报考了李明德所在的虞大中文?系。
过?去的两年,她拍到不少他行为不端的照片,但怕打草惊蛇,她没有报警,而是?选择了匿名举报。
但几乎都石沉大海。
也许是?他背景强大,也许是?证据还不够充足。
她无?法?论证,却不能放弃,只能不断搜集更多的证据。
林语棠跟李明德的事,是?一个突破口。
还有不到两年就毕业了,她没耐心再温吞地等下?去,今日以身犯险,是?想趁他不轨时,拿到铁证。
但却再一次失败了。
她捏着这封改变她命运的邮件,放在台灯下?,光透过?纸页,照亮上面的每一个字。
却驱不散字里行间的阴霾。
唇角慢慢溢出嘲讽的笑。
她一脸淡漠地将那封邮件撕成两半,又?面无?表情地拿出盒子里其他的照片。
一张一张撕碎。
最后,她像疯了似的,将这些年费尽苦心搜集的罪证,通通毁掉了。
盒子被她不小心拂在地上,铁皮碰撞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响声,在空空荡荡的宿舍楼道里回荡着。
有种剜心的凄楚。
眼泪寂静无?声地淌着。
空落落的孤独将她彻底包裹,她拿出手机,通讯录翻到顾言西的名字,指尖却一顿。
她答应过?他不再涉险,但却食言了,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在骗他。
没办法?打给顾言西,通讯录继续往下?,她看?到了舒玥的名字。
拇指停在拨出键上,耳旁却浮现她当年凉薄的忠告。
“一封没头?没尾的邮件能说明什么??”
“你爸的事警察已经做了定论,就是?女学生醉酒后的乌龙,你别再浪费时间了,好好学习,才是?对你爸最好的告慰。”
指尖微微发抖,她咬着牙,将手机砰一声,反扣在桌上。
她拉开抽屉,那里面躺着一只新手机,还有一把红色的水果刀。
手机是?陆祁溟给的,她伸手去拿,指尖触碰到机身便放下?,转而拿起那把水果刀。
她冷静地拿出红色水果刀,打开了,抵在左手食指的指尖上。
一刀划了下?去。
身体涌上灭顶之灾般的痛,她顿时满头?冷汗,嘴唇煞白。
痛逐渐浸入骨髓,在她身体里游走,啃噬她每一寸骨骼肌肉。
她浑身都跟着发抖战栗起来,身体的痛,终于取代了心里的空洞无?助。
她从小痛感是?别人的数十倍,对于痛这种要命的滋味,向来是?能避则避。
而现在,她却用?它来疗伤。
也不知是?以毒攻毒,还是?病入膏肓了。
额头?的碎发被冷汗浸湿,她没管,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柜子,目光空洞地落在漆黑房间里。
任由?指尖那抹红,滴落在她白色的吊带裙上。
痛麻木了身心,她疲惫极了,不想再去思考要怎么?对付李明德,只想沉沦在这无?边的黑夜中。
然而,眼睛缓缓闭上时,那通救赎般的电话,猝然降临。
铃声刺破黑暗的压抑。
她闭着眼,反手在身后的桌上摸到电话,黑暗中的荧光,照亮她泪痕斑驳的脸。
“喂?”
她有气无?力地接起来,嗓子微哑,人也有些恍惚。
“梁舒音,我来了。”
男人低沉温暖的嗓音,像一股暖流,砸进她的耳膜。
也砸进了她的心。
意识回笼,忽然就鼻酸了。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