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着血水和汗水的床褥上，陈琴虚弱不已地斜躺在中央。

在她的左右臂弯里，各枕着刚出世的宝宝。

她低下头，努力观察着两个小宝贝。

白里透红的脸蛋，又长又翘的睫毛，还有那一头湿漉漉但格外浓密的黑长发……一切都不无告诉陈琴，她的这对双胞胎女儿，是令人羡慕的美人坯子。

嘎吱。

老旧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陈琴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眼里升上几分惊恐。

“……老孟。”

她低低唤了一声。

孟德义瞧着床榻上的人，以及两边的两个小东西，冷哼。

“臭娘们儿，尽给老子生赔钱货！”

“早晓得你生的不是男娃，老子打死也不会给你寻那么多补品，你自己数数，这几个月你吃了老子多少个鸡蛋？又宰了多少只鸡？”

“狗日的，把钱还给我！”

知道老孟心心念念想要儿子，但陈琴没想到，自己一对双胞胎女儿的出生，竟然令他这么厌恶，甚至，连吃鸡蛋的钱都要让她还！

她想辩驳，可刚生产完的身子太虚弱，实在提不起劲儿。

一腔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别这样老孟，女娃也是你的孩子，你过来看看，她们长得多标志啊。”

陈琴企图用孩子温暖眼前男人的心。

孟德义却是更加嫌恶地呸了一声，从门口衣架上取了件大衣，转身就往外走去。

“要看你自己看，老子出去吃饭去了！”

砰！

木门重重摔回去，几十年的老墙颤了颤。

陈琴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很快浸湿一大片枕头。

*

三年后，小河村。

“孟娣！别到处乱跑，快过来吃饭！”

“你看看姐姐，多听话啊，乖，来妈妈这儿。”

乱糟糟的院子里，陈琴一手端着碗，一手牵着姐姐孟男，在后面狼狈地追着。

然而妹妹孟娣是个调皮捣蛋的，见母亲和姐姐都在追她，顿时玩心变得更大。

“嘿嘿嘿，妈妈，妈妈，你追不到我呀！”

边说，一双结实的小胖腿边加速倒腾。

陈琴急得满头大汗，想加快步子追上去，但无奈手里还牵着姐姐。

姐姐孟男跟妹妹不一样，前者性子文静很多，绝大多数时候，她都乖乖呆在原地一个人玩儿。

有这么个乖巧的姐姐做比较，陈琴打心底觉得妹妹实在是淘气。

“孟娣！孟娣你站住！”

陈琴继续大喊。

手中牵着的姐姐却在这时突然发出怪异的叫声，接着抽回双手，痛苦地蹲下。

“妈妈……疼……好疼……”

陈琴忙回过神，蹲下扶住姐姐：“男男，哪里疼？告诉妈妈。”

孟男皱巴着小脸，手指了指位置：“这里疼……”

这里……

是心脏！

陈琴脑子嗡的一声！

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心脏疼起来？！

她赶紧搂住姐姐，粗糙的大手轻轻拍着姐姐的后背：“男男不怕，妈妈拍一拍，很快就不疼了啊。”

然而轻拍了好一会儿，姐姐症状不仅没缓解，疼痛反而在加剧。

“妈妈……我喘不上气……好难受……”

眼见女儿脸蛋憋得通红，同时还伴随着干呕反应，陈琴这下反应过来问题的严重性，二话不说，抱起女儿就往村医方向跑。

妹妹孟娣站在树下，脸上明显透露出疑惑。

“妈妈，你和姐姐去哪玩儿啊？”

发现妈妈不再追自己，她眨着眼，往前跟了几步。

然而陈琴实在太着急了，根本顾不上她。

不到半分钟，她抱着怀里的姐姐，很快消失在妹妹视野里。

*

略显简陋的村诊所中，陈琴只觉得天都塌了。

“你说什么赵医生，我女儿有先天性心脏病？！”

这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的！我男男打小健健康康，哪能有毛病啊！”

年过六旬的赵医生取下听诊器，无奈摇了摇头：“你要不信，干脆去城里大医院看看吧。”

城里……

一听到这个词，陈琴脸上立马露出窘迫表情。

“赵医生，我……我家……”

见她吞吞吐吐，赵医生哪会不懂她的意思。

叹口气，道：“我知道你家条件有点困难，但这心脏的毛病马虎不得，建议你还是趁早带孩子瞧瞧。”

“那瞧了能治好不？”陈琴抬起发红的双眼。

“这不好说，如果是先天性的，只能用药物缓解和控制，往后让孩子尽量少发作。”

“就是这病没法根治……对吧？”

陈琴听懂了赵医生的意思。

赵医生点点头。

陈琴低下头，看着怀里因为痛苦而蜷缩在一起的姐姐。

半晌，她站起身，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治不好也没事，只要能让女儿减轻发病，干啥我都愿意！”

背着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