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回来呢?是来找她的吧?看见她出了酒店,所以一路跟过来的?只有这个解释了……可是既然回来了,总该说些什么吧,但他一句话不说,拎着一堆东西,走得目不斜视,
她想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有点尴尬,也有点紧张,于是也不再看他,走得跟他一样目不斜视。
两人像不认识一样,沉默地并肩,走进酒店大堂,进了电梯,他说:“房号。”
“哦。”她刷了房卡,“405。”
从电梯里出来,又沉默地并肩,走到房门口,他说:“你现在还可以反悔。”
磁条的滋啦声里,她停顿了一秒说:“你随时可以反悔。”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同时转开。她打开房门,他跟了进来。
刚刚还觉得这房间很宽敞,现在却又感觉有点逼仄,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竟觉得转不开身了。
两人站在玄关尽头,眼前是一张大床。她听见身后的人说:“你先洗。”
“哦。”
她转身,与他正面相对,挨得很近,喉咙忽然有点紧,僵着身子往左边挪了一脚。谁知他正好往右挪,两人跟跳交谊舞一样,换了个位置,继续面对面。
四目相对,她迅速移开了视线。
他站着没动,她往右挪回一脚,擦着他的胳膊,快步进了卫生间。关上门,靠在墙上深呼吸,抚了抚刚才碰到他的那条手臂,有点麻。
洗澡,护肤,吹干头发……机械地完成这一套操作,估摸快一个小时吧,她待在洗手间里没出去。
镜子里的人裹着浴巾,下沿在臀部以下,无论怎么往下扯,也只有这么长了。
她尴尬极了,扯起一缕长发,不停地在食指上绕圈,松开,再绕圈。
头发是浅黄色,出差之间才染的,苏苏经常说她长得像洋娃娃,染了这个发色之后,更像了。
这样乖巧的一张脸,在职场上的优势是让人想要亲近,劣势是看着好欺负,不太像能管人的。
但是亲近她的人很快会发现,她的脾气其实有点暴躁,欺负她的人也很快会收到相应强度的报复。
苏苏说她是表里不一的人,只是看着乖,时不时要惹出个不好收场的祸事。现在,她又要惹祸了。
深吸一口气,她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贺章坐在露台的沙发椅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闻声回望过来。
一双漆黑的,沉静如夜色的眼睛。
“我好了。”她垂下眼说。
一手抓着浴巾上沿的结,另一手扯着浴巾下沿,毛巾横披在肩头,多少遮住了一点风光,两条光/裸的腿并在一起,一次性拖鞋里,脚尖紧紧抠着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