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留下的丫鬟和小厮以为他是坏人。
梁风被赶了出去。
他去外面的客栈住,很早睡了。
第二天睁眼就过了未时,太阳已经不在正当中。
饭吃半饱,梁风骑马绕逛太南主街。在成衣铺子里买了身和她很像的衣裳换上,头冠卸了改用发带束着,向着她心里踏实地迈进一步。
他要熟悉如今太南城的模样,要知道与记忆里相比有何区别。万一金絮问他太南有哪些变化,他要能答得上来。
到了晚上,和光府的丫鬟小厮仍不许他进去,梁风又在客栈住一晚。
第三天,暗卫终于跟了上来。暗卫来了六名,带着老李与包袱一起,余下的暗卫留守京城。
老李当着梁风的面训斥了和光府的丫鬟小厮,两句便算了。
回来后,他头次在白日里观察和光府。
日头下的和光府没有夜间看起来那么陌生,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那次在顾府学箭时都是白日里来的,没有夜里来过。
那年他十六岁,如今过去十年,有些事情还记得。墙体和楼屋大体布局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空了许多,破碎的东西老李都清干净了。
不知不觉走去府后马场,梁风还是愣住了。
马场保留,草地尽数枯萎,踩起来像铺着几条草根的沙地,就连初见她的紫藤花架也凋零得差不多了。
这样看,到底是不一样,哪怕处处都有种熟悉感,但是到底不一样。
他都有点不想带她来和光府了。
“这草场许多年没有打理过,枯草不除新草当然长得不好,还能重新打理。”老李在他身旁道。
梁风低头看着稀疏发黄的草根,点了点头,“嗯,打理好了之后能变成以前的样子。”
他住进和光府,拒绝穿老李带来的衣裳。
李晟打量他身上的麻布,若有所思,问道:“金姑娘是住在太南城里?”
“是啊。”
老李点点头,“您身上这衣裳料子太差,容易磨肤,金姑娘是肯定不会穿这样的料子的。您若是想学她,可以穿黄麻。黄麻柔软许多,也便宜,下地干活的农夫都穿黄麻。”
“我不是想学她。”梁风纠正:“我是想和她一样。”
老李意味深长地笑,“没法做到一样,您只能学她。”
梁风觉得说得不对,但他不和老李争执,同意老李买黄麻衣裳。
他先不与金絮见面,先偷偷观察她几天。
是观察,不是偷窥。
想知道她平常会去哪些地方、吃什么东西、买什么东西,然后做与她一样的事情。距离要偷偷地拉近,吓她一跳。
马上就是中秋了,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会不会给他写信呢?
她每日的行程很固定。每隔一日会大早起来和南市的大爷大妈们互挤抢菜,刚开始她是独自一人赶早市,后面她抢不过,叫上了丽姬柔竹一起。中午她在家里不知道干什么,午后她会和丽姬柔竹一块出去玩,去各种地方,有时玩得挺晚。
她真是痛快。不管是出去玩,还是在菜堆子里抢食,她都是痛快的。
梁风感到郁闷。
观察她的时候有意外收获,暗卫注意到她身边的徐礼在四处寻找门路买官,似乎屡屡碰壁。
金絮没有要出手帮助的意思,梁风先不管这个徐娘的儿子。
到了中秋这日,梁风满怀期待地醒来,去到常去的高楼顶上,远远地看她的小巷子,但她今早似乎起晚了。
过佳节还睡懒觉,太南的祈福大街提前几天就在为过节做准备了。
做准备。他忽然间灵光一闪,吩咐老李去买花灯。
花灯买来,他挑了一盏比巴掌大一圈的莲花灯,在花瓣上面画上王府的标志长尾鱼纹,再雇一位老妇人,准备一个小摊子。
老妇人带着摊子沿街卖灯,将这盏画了鱼纹的花灯想办法卖给金絮。
前面都玩了几天了,中秋庙会她肯定也会去。要是能顺利卖给她,撺掇她许个愿,把愿望写进花灯里,放出去。庙会结束后他再将灯捞回来,就能听到她的愿望了。
梁风就这么打算。
临时起意,准备匆忙,做成的小摊子非常简陋。
到了傍晚,金絮果不其然和丽姬柔竹一起朝着庙会出发。
梁风将摊子提前支好,盯着金絮进入庙会的行进路线,贴着她摆摊。
他的衣服与她十分贴近了,他的头发与她也十分贴近了,但梁风还是有点不放心,怕这样显得太刻意,想从她身边迂回一下。
梁风相隔几个店铺地跟在她身后,看她和丽姬柔竹嘻嘻哈哈吃吃喝喝。不一会儿,她两只手拿满了吃的,吃都吃不过来,而他自己两手空空。
到了老妇人的摊子前,老妇人招呼一声,金絮停下了。
她低头挑挑拣拣,丽姬和柔竹和她凑一起指指点点,最后她买下了一盏。
脖子到用时方恨短,梁风躲在路边,拼命地伸长脖子想看她买的哪一盏。
最后她们三人买齐了,拿了笔到一边写愿。
丽姬在接过笔时,绕到她身后,突然往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锐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