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柔走下茶楼,才发现发出爆炸声的摊位前人头涌动,这种状况,只怕就算她是根针都不好穿进去。
和对面的尹秋逸对视一笑,赵金柔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地上。
地上放着一个深黑色炮筒样式的东西,下面则是燃烧着的火堆。周围的蛇皮袋里还放着大把的大米和玉米,十足十的年味。
只见货摊上的老板熟练的把玉米和糖塞进炮筒,随后又拿着铁棍盖实了盖子。
起先,老板只是一圈圈转着炮筒在火里起舞,天气实在炎热,那人的头上几乎布满了汗珠。
等到时机成熟,那人便一脚踩上炮筒,用力撬开盖子,此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炮筒前的麻袋瞬间被四散的米花填满。
赵金柔给那人塞了张整钞“不用找了。赵清淮,我真没想到你还会这种技术。”
不怪赵金柔不敢置信,昨天还端着琵琶吴侬细语的江南美人,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乡村爆米花工艺传承人,且如此富有力量感。
赵金柔相信,赵清淮踩上炮筒的那一脚,放在实战中,几乎是削铁如泥的存在。想到这,她不由得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当来自北方的高干少爷躁郁症发作的时候,赵清淮的处理方法,究竟是干脆利落的一脚定生死?还是优雅怀柔的用琵琶砸晕?
两相比较,似乎哪一种都不是很妙的样子。
赵金柔拿着爆米花转头找人,就发现尹秋逸已经扛着半麻袋跑路了,用的钱估计还是冰淇淋摊的。
面向东方,为尹半梦夫妻俩默哀三秒,估计等她俩回来,冰淇淋摊一个上午的收入估计早已被化整为零。
嘴里嚼着爆米花,赵金柔在拐角处和周以安撞了个正着。
周以安现在的状态不可谓不尴尬,支架上放着相机,人靠着城墙,估计是想拍出一组废土风大片,只是pose都还没摆好,就惨遭被撞见的命运。
赵金柔有点尴尬,毕竟除了工作上的事,他俩甚少有交集,关于独处时要讲什么,真是个大难题。
想转身直接就走,又好像显得过分心虚。
“吃爆米花吗?那边刚炸好的。”赵金柔说着往前踱了两步。
由于这个拐角确实符合“老破小”的废土风格审美,因此虽然表面上赵金柔只是走了一小步,却迈进了距离的一大步。
周以安伸手接过,吃了两颗,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对面“谢谢你的爆米花,无功不受禄,不如我给你拍张照片?”
赵金柔听了这话下意识拒绝“我现在连妆都没化,衣服也是随手搭的,不要不要。”
周以安却很强硬“来一张吧,照片的灵魂不在于这些外在的装饰,来自于你内心的坚定。”
赵金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周以安,这是你坑蒙拐骗的新手段吗?你今天的工作是摄影师?”
周以安两手一摊“吃两颗爆米花就算坑蒙拐骗了吗?真是六月飘雪。”
赵金柔轻笑一声“正好爆米花也是白色的,倒是可以成全了你。”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赵金柔也不再扭捏,背靠城墙,整理了一下头发。
只是她正准备入镜,就发现周以安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了很久,还不待她发问,一只口红就被送到了她面前。
赵金柔第一反应是“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不是刚说无功不受禄。”
第二反应是“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或许许多年后的一个冬天,坐在被告席上的赵金柔还会记得那个夏天,透过夏日的阳光,口红的金属外壳被反射出了光影。她接过了那只口红。开始了她污受贿的生涯。”
或许是没看懂赵金柔此时的复杂情感,周以安小声辩解“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这是我送你的入职礼物,你给我们送了这么多礼物,我一次都还没有给你送过。”
赵金柔心下有些触动,心里却还是打鼓,万一开出了极品色号,例如荧光色一类,那将会是一场灵魂和□□的双重博弈。
好在这个色号确实好看,非常显气色,而且不会拔干。更重要的是,这只口红的味道是赵金柔喜欢的巧克力味。
“一只口红,应该攀扯不到作风问题吧。”赵金柔这样劝慰自己,收下了这支口红。
“不过,今天是什么日子?值得你这样费心费力?”
“今天吗?我来民宿一个月纪念日。”周以安摆着相机说到。
赵金柔起初并不相信这种拙劣的借口,但在翻遍所有的回忆,都找不出关于这个日期的任何记忆之后,她只能选择相信。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现在,赵金柔要是再看不出对面是在刻意蹲守自己,那她的智商应该就应该和小灵这只蠢猫相提并论了。
但她不想把事情说的太清楚,同事一场,还是留个体面,再说,周以安此人虽然狡猾了点,到底没有什么坏心思。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赵金柔就像只生产线上的木偶,程序怎么设定她就怎么反馈,毫无反抗意识。
捏了捏笑得发酸的腮帮子,又锤了锤发麻的手臂,赵老板忽然觉得拍照的三十分钟,并不比往来迎宾轻松。
“照片我晚上洗好就给你,老板再见。”周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