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膏挤在洁白的牙刷毛上,浅早由衣把牙刷塞进嘴巴,沉默不语地刷刷刷。
洗漱台前的镜子映出泾渭分明的两人,遗憾的是公寓浴室空间有限,再怎么泾渭分明,两人之间也只隔着一条窄窄的缝隙。
安室透起得比浅早由衣早,他有晨练的习惯。
大冬天黑不隆咚顶着刺骨的寒风出门跑步,在浅早由衣眼中和上刑没区别,她果然理解不了公安卧底。
有这种钢铁般的意志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何苦非要为难她呢?
浅早由衣捧着热毛巾揉脸,安室透简单用冷水清洗完毕,他搭好毛巾,看见镜子中的自己脖颈上残留几滴水珠。
金发青年随意扯起家居服下摆,几下擦干,绕过浅早由衣离开浴室。
正好从热毛巾上抬头的浅早由衣看见只剩下自己的镜面,思考起有关健身的问题。
晨跑练腹肌真的能练出那么漂亮的马甲线吗?
她低头揉了揉柔软的肚皮。
饿了,今天早上吃什么?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冲泡的麦片,麦片里的蜂蜜是浅早由衣自己加的,因为安室透说他只是顺手多做了一份。
只是顺手,所以不要妄想有额外的私人定制。
女孩子双手握着三明治,埋头苦吃,眼睛盯着杯中涟漪阵阵的牛奶,不看坐在对面的人。
公寓里明明有两个人,气氛却比独居更沉默,只有勺子碰触杯壁的轻响声。
“我吃完了。”浅早由衣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多谢款待。”
“现在我要去警视厅上班。”她用汇报工作的语气说,“如果你不想我当着你的面穿警服,我可以出门再换。”
她在细节上倒是很体贴被欺骗的公安,只是这种体贴不能给安室透带来丝毫慰藉。
“不用做表面功夫给我看。”他不带感情地勾勾唇角,“我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浅早由衣松了口气:太好了,走廊换衣服怪冷的。
“我出门了。”她换好衣服,推开房门,又退回半步,“提醒一句,这间公寓是组织分配给我的,如果闹出的动静太大,容易引起琴酒关注。”
安室透端起空盘子走进厨房,在哗哗的流水声中说:“你听起来像是担心我打算趁你不在把房子拆了似的。”
浅早由衣:没错,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公安卧底。
“怎么会呢,我受过专业的训练,废墟也能住人。”她一口气说完,砰的一下关门,加速冲向电梯。
只要她跑得够快,报复就追不上她!
浅早由衣准时在警视厅打卡,熟练地去食堂端了一杯热可可,边低头小口啜饮,边等上搜查一课楼层的电梯。
遍布警视厅的摄像头精准捕捉到她的身影,镜头扩大,监控中的画面清晰地映在屏幕上。
风见裕也双手搭合,深沉地紧盯屏幕。
就是这个女人,薄荷酒,黑衣组织潜入警视厅的黑方卧底。
他的工作是时刻紧盯这个女人,一旦她试图把警视厅的机密情报传递给黑衣组织,立刻通知降谷先生,将她捉拿归案——啊不,是交给降谷先生处置!
监控中的黑发少女走入搜查一课办公室,风见裕也一敲键盘,画面跟着切换。
浅早由衣把喝了一半的热可可搁置在桌上,她一边等工位上的电脑开机,一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风见裕也眼睛眯起,他切入电脑上的摄像头,拉近距离看黑方卧底手机上的内容。
问题搜索:“成为卧底后我失去了什么?”
风见裕也:这是可以光明正大在警察老巢搜的吗?
好嚣张的卧底。
隔壁部门的萩原队长来了,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哼,狡诈的卧底,八面玲珑地经营人际关系,其心可诛。
松田队长来了,伊达航警官也来了,他们聊起了自己的圣诞安排。
黑方卧底脸色很臭,仿佛正在心里骂人,骂的好像还是风见裕也尊敬的降谷先生。
目暮警官进屋,领导来了请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都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好好工作。”
闲聊的几人散开,浅早由衣慢吞吞地敲打键盘,平均一分钟打一个字,效率极低。
“她这是在干什么?”风见裕也不断放大屏幕,“想用磨洋工的拙劣手段迷惑我,等我放松警惕忽视监控后趁机给黑衣组织传递情报吗?想都不要想。”
以他的眼镜发誓,他风见裕也将死守岗位,哪怕眼睛酸胀也绝不松懈!
“你很闲嘛。”
“这么清闲,要不要帮我分担点工作?公安也是警察,你们警察的工作交给我一个卧底真的好吗?”
幽幽的女声在耳麦中响起,风见裕也被吓得头发竖起,差点摔下椅子。
他猛地扑到屏幕前:不对啊,屏幕里的浅早由衣明明一直在打字,嘴巴动都没动一下。
“咦惹,你不是波本最信重的下属吗?没听他说起过我?”薄荷酒挑拨离间,“没想到公安的职场和酒厂一样冰冷,一点儿人情味都无。”
“不许说降谷先生坏话。”风见裕也狂敲键盘,“你入侵了我的电脑?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