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下一张牌,指尖按住牌堆上最上面一张牌,看向基诺白兰地:“请。”
西装背头的男人在牌桌前坐下,心中思量。
赌场中每一副牌都做过手脚,荷官经过专门的训练,发下的每张牌都能让赌场的主人称心如意。
基诺白兰地偶尔来赌场玩牌,不用他亲自作弊,荷官自会想方设法让老板赢。
他不像薄荷酒,能记住成千上万的出千伎俩,可波本只听薄荷酒教过一次,他能记住吗?
基诺白兰地的目光移向波本身后侍立的荷官。
荷官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意思是他没看出波本作弊的痕迹。
那么这场游戏就是纯赌运气和算牌的本领了。
基诺白兰地下定决心,他抛出掌心的筹码:“大。”
波本在第一张牌右边放下牌堆最上面一张牌,两张牌并排倒放。
他掀开左边的底牌。
梅花三。
“哈哈哈!”基诺白兰地直接笑出了声,“波本,你的手气比我想象中更差。”
他赌大,只要第二张牌比梅花三大,就是基诺白兰地的胜利。
三点,扑克牌中最小的牌。
同数字按照黑桃、红心、梅花、方块的数字由大到小,一副扑克牌中比梅花三小的有且只有方块三。
五十三分之一的概率。
波本绝无可能赢他!
赢下波本只能给基诺白兰地带来小小的成就感,他更想看薄荷酒吃瘪,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眼光也不过如此,竟然在新人身上丢了面子。
基诺白兰地目光移向牌桌边的黑发少女。
她双手托腮,下颌搁在掌心,专注地盯着发牌的金发青年。
连余光都没往基诺白兰地这儿瞥来一眼。
“你想开牌吗?”偏偏波本一直用纵容的语气和她说话,态度温和极了。
“好呀。”浅早由衣指尖碰到第二张牌边缘,轻轻一拨,将之掀开。
鲜红的方块三暴露在空气中。
梅花三和方块三并排而立,仿佛赤裸裸的两巴掌扇到基诺白兰地脸上。
他眼底升起愤怒的赤红。
“波本。”基诺白兰地咬牙切齿地说,“你——”
他出千了,毫无疑问,可波本偏偏挑了梅花三和方片三,无比张扬地将挑衅二字掀翻在牌桌上。
好似在说,即使他当着基诺白兰地的面公然出千,赌场的主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我?”金发青年轻笑着反问,他慢条斯理捡起那张梅花三,指尖划过牌背一处极不显眼的划痕。
基诺白兰地用力咬腮。
没错,他是因为认出了这张划痕,知道这张牌代表最小的三点,才选择赌大。
他们都在作弊,只是波本更胜一筹。
“还要再来一局吗?”波本洗牌切牌,“三局两胜,五局三胜,都可以。”
浅早由衣瞪他一眼。
不许翻旧账,这是她的特权。
警校时划拳罚跑圈从一局定胜负硬是耍赖到十局六胜的薄荷酒如是说。
“这算什么本事。”基诺白兰地硬邦邦地说,“只是魔术的小伎俩罢了,组织需要的又不是街头魔术师。”
他不承认波本只听薄荷酒教了一次就懂得赌场的作弊关窍,一个新人,他凭什么……
“你还想怎样?”薄荷酒嗓音染上些许不耐。
她方才托腮看波本切牌的时候像尾巴摇摇的可爱小狗,话音一转,冷色调的浅绿色眼眸冰凉地看过来。
就是这种眼神让基诺白兰地不爽。
漠然的,蔑视的,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眼神。
明明两人之中他才是资历老辈分高的那一个,明明他更得朗姆信任。
“因为你无能啊。”黑发少女轻飘飘地说。
“我可以和朗姆讨价还价,随意撩拨调侃琴酒,我做的很多事你只稍微想想都两股颤颤,为什么?”
“因为你无能,而我有用。”浅早由衣平淡地说,“资历和辈分可不是能在组织活下来的理由。”
她出身的孤儿院有那么多孩子,最后获得代号的唯独浅早由衣一人。
其他死的死,残的残,被放弃的,被抛弃的,湮没于人的,比比皆是。
“我之前就在想,连你手下的荷官都能迫于生存压力背下所有出千的技巧,身为赌场主人的你反而是个半瓶水。”她说。
“要不是你身上还有个代号,赌场招保洁都嫌弃你手脚不利索呢。”
波本看了眼脸庞涨得通红的基诺白兰地,他身后的荷官麻溜地掏出手机,手指按在急救电话的快捷键上。
她别把人气死了,波本担忧地想。
他倒不是在意基诺白兰地的死活,只担心对方恼羞成怒直接动手。
他只带了一把枪,不知道子弹够不够用。
“啪嗒。”
一把左轮被拍在牌桌上。
“基诺白兰地,你什么意思?”浅早由衣站起身。
“再来一局。”西装背头的男人眼中满是执拗,“我和你赌。”
疯子。波本抽出外套中的枪,压低声音:“不要理他,我带你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