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摇尾(2 / 3)

蔓延崩起紧实的弧度。

“……不是,”傅堪开口,语气古怪,“你的眼泪,有茶水的味道。”

“呃,”谢姜芨下意识将他手攥得更紧了,麻木地说,“是你喝太多茶,弄错了。”

他毫无重量的视线落在她茶水痕迹未干的脸上。

谢姜芨:“……你是真的看得见吧。”

听了这话,傅堪反客为主地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宽厚,干燥冰凉,很轻易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谢姜芨眉头一皱,奈何饿了太久的身体实在是没有力气,被他顺着力道拉近,枕着他右手臂弯,被迫仰视他的眉目冷淡的侧脸。

暮色浓稠,他们一半在阴影里,一半沐浴在泛着暗色的华光下,随着烛火的摇曳、人影的走动忽明忽暗。

即使换了衣服,傅堪身上仍有一丝清苦的药味,若有似无,是常年被药腌入味才会散发出来的,可惜谢姜芨不是狗鼻子,实在无法判断这是什么药味。她的脸离他的衣襟很近,几乎就要贴上去,却被傅堪完好地控制着距离,以一个腰酸背痛的姿势被禁锢着,挣扎不得。

“为什么总是问我能不能看见?”

他的声音很低,温热的呼吸若即若离地洒在她的耳朵上。

谢姜芨眨眨眼:“关心你呀。”

“是吗?”他将她推开一掌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语气疏离又陌生,“你的谎言很拙劣。”

“是吗?”她学着他的语调,毫不客气地将另一只手抵在他肩上一推,坐直了僵硬的身体,“我可全是真心的,精雕细琢毫无漏洞的谎言才吓人吧?”

傅堪终于笑了:“这倒也是。”

谢姜芨盯着他泼墨一般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出神。

她自诩善于察言观色,但是面对傅堪,她完全无法通过他的眼睛猜测他的情绪。

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偶尔会让她感到惶恐。

“你没有记忆,又看不见,缺乏安全感是正常的。”

傅堪松了松手,她顺势而为,得到解放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察觉到他的躲避,谢姜芨不容置疑地一用力,随后在他颈后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别动——你的尾巴要露出来了。”

她明显感到手下的身体骤然紧绷。

谢姜芨满意地看着他故作镇定的神色:“我开玩笑的。尾巴露没露出来,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不用紧张,能先松开我吗?我说一下接下来的路线。”

傅堪的手没有松动,她龇牙咧嘴地动了动身子:“行,那大家就都这么坐着。”

“将东西送至南海,应该能拿一笔不少的赏钱,”谢姜芨慢悠悠地说道,“有了路费和盘缠,我们就可以出发去‘隐马阁’了。”

傅堪终于有了反应:“隐马阁?”

“对啊,”见鱼上钩,她的笑容更加明显张扬,“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听到这话,抓着她左手的力气陡然加大,谢姜芨吃痛地惊呼一声,刚想开口,却见傅堪眉头紧皱,冷汗霎时间从额头渗出,掌心的温度低得吓人。

他对这个地方有反应。

谢姜芨艰难地抬手,抚上他纠结在一块儿的眉毛,轻轻抚平:“怎么了?头疼?”

这一招她在无数小说里见过,百试百灵。

傅堪果然因为她安抚的动作平静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面如白纸,她拭去他额上的冷汗,不着痕迹地擦在他的衣服上,柔声安慰道:“别想了,越想越难受,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慢慢告诉你,一下子接受太多信息对你的恢复没有好处……啊!”

她说着,手突然被抬起,身体顺着力道坐直,傅堪一手揽过她的腰,二人脸庞逼近。

“继续说。”

“说什么?我不是说了,知道太多会刺激你的病情……”

他似乎这才把这句话听清了,舒展的眉目再次皱起,仿佛受了什么极端的痛苦似的,嘴唇微张,谢姜芨低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却只听见了轻却沉重的一声叹息:“……我头疼。”

“头疼就不想了。”

她抬眼,只见一个佝偻的人影停在了门前,手中还端着一个餐盘,腰间的名牌微微晃动。

刘掌柜亲自送菜上门了。

刘掌柜此时站在门外,观察着里面交叠的人影,脸色十分精彩。

他只当他们是主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食用了“心想事成”后出现幻觉、燥热发狂的人他见过不少,还没上菜就干柴烈火的,这还是第一次见。

他撇撇嘴,想着等会又得收拾半天,心中不免一阵烦闷。

刘掌柜敲敲门,对工作的抱怨全都转化成了亲切有礼的问候:“二位,方便上菜吗?”

“有人来了,你可以吗?”

谢姜芨低声问道。

傅堪点了点头,松开了她,谢姜芨立刻麻利地坐回了他旁边一侧,理了理头发。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谢姜芨清嗓后道:“进。”

门被推开,光照进来,傅堪动了动身子,将背后完全浸在了黑暗里,不着痕迹地扯了一把衣角,身后的衣料长长铺开,长长地松了一口无声的气。

谢姜芨刚才有一句话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