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诓我们的,兄弟们,我们上——”
看他们一拥而上,肃长琴抬起下颌,高举着了了:“你敢拿你的命来搏?我真的松手了?”
“你松手啊,老子们倒要看看,你哪来的本事召唤河妖....!”头领表面还在嘴硬,实则退了半步。
躲在暗处的诸骁听得心急如焚,正想变为狼形出去将人救走,却听琴天道:“它们已经来了,不信你听....”
“听、听什么?”众人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河妖的吼叫声,越来越近了。”肃长琴侧着头,阖上一双美目,仿佛在听世间最美妙的乐曲。
暗地里的诸骁会意,立即露出锋利森白的獠牙,发出三声低沉肃杀的吼叫。
寒风大作,卷起遍地的骸骨枯叶,黑云压顶,整座山就像快要倾倒,把一众赶山人吓得两腿发软,遍地乱爬:
“真的是河妖——!河妖来了!跑啊....快跑啊!”
“跑——大哥,快跑——!”
他们疯狂逃窜,你拥我挤,连背粮食的行囊都扔到了脑后。
听到这儿,诸骁终于明白了琴天让自己躲藏的用意,这个小村夫,像是预先算好了所有事,先杀洪老三,获取头领的信任进山,再以河妖胁迫,逼得赶山人们留下粮食逃命.....可谓是一箭双雕,阴狠至极。
“一群蠢货....哈哈哈哈....”瞧着赶山人大队如惊弓之鸟般四散跑远,肃长琴终于忍不住喉咙间的笑意,放声笑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哑,听起来低沉粗粝,但在此时,却有一种稚嫩的得意和狂傲。
诸骁在从林荫里走出来,沉着脸唤他的名字:“琴天。”
肃长琴回过头,含笑称赞道:“多亏有狼君配合,那群牲畜才跑的那么快....哈....”
刚才经历了生死攸关,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还能谈笑自若,这让诸骁觉得有点火大。
这个人,这个村夫,是真不怕死,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吗?!天知道,刚刚那个头领要伤害琴天时,他竟紧张的出了一掌心的汗水....
“你为了一点粮食,就可以不顾性命,不择手段么?”诸骁沉下脸质问道。
肃长琴没有回答,他挑起眉,满意地看着米袋:“这可不止一点,这些米粮足够普通人家吃三年了。”
诸骁压着一腔怒火,走上前追问道:“你就不怕他们发现自己上当后去而复返,再杀了你?”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肃长琴把玩着自己鸦色的发梢:“因为他们跑的方向是一条绝路。”
停顿稍许,他遥望着雾霭缭绕的山林,又道:“那条路的尽头有一座悬崖,每逢阴雨天就会起黑雾,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叫黑雾崖,他们那样慌不择路,此刻兴许已经掉进悬崖,被野兽吃干净了。”
听完他的话,诸骁的脸色更难看了。
见他这样,肃长琴虽有点忐忑,嘴上还是逞强道:“我说过,我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说完,他蹲下身收拾好散乱的行囊:“好了,我们把这些粮食带回去吧。”
诸骁没有理会他,也没有动。
肃长琴一下子就急了,他绕到狼王面前,低声质问:
“你不理我是什么意思?你生气了?”
“.....”诸骁一言不发。
见他还是不说话,肃长琴又冷笑:“你说我歹也好,毒也罢,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在乎,我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动摇。”
话虽这么说,可天帝的表情却有些烦闷和局促,眉头轻蹙,纤长的睫毛打颤,分明就是羞恼和在意。
清幽的月色里,诸骁的表情变幻莫测,一阵林间的风吹过,拂起了他眼前的黑布巾和衣摆,让他俊朗的面貌更为刚毅深沉。
默了良久,狼王缓缓开口:“我是生气,但不是因为你毒、你恶,而是因为你用自己的命和那群贼斗。”
“狼君,你....”你是在担心我吗?这一刻,肃长琴感到自己的喉咙有些辣、有些堵,像被灌进了发烫的蜜糖,让他问不出口来。
那样隐忍的小狼、在天庭时对他冷脸的小狼,此时此刻,竟会为了自己露出担忧的神情。
“你是人,只有一条命,你用一些手段保护自己,我没什么可说的。”诸骁又沉声补充道。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肃长琴走上前,用手勾住狼王眼前的黑布巾,轻声问道。
诸骁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微微收紧力道:“你不要忘了,我是妖,一个狼妖,并非道观里修仙的道长,更不是什么好善乐施的大善人....”他停顿稍许,又一字一句道:“必要的时候,我会比你更可怕。”
听到这话,肃长琴的心猛然一跳,凝望着诸骁的眼底多了一缕撩人的湿意。
他忽然意识到,如今的诸骁,已不再是百年前那个单纯憨厚的小狼了....现在的他,既可以变作大杀四方的王者,又能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他变“坏”了。
就算是能洞察一切的天帝,也捉摸不透他。
可这样的诸骁,却令他更惊慌失措、兴奋又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