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骁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便认真的回答:
“那只貉妖已经走火入魔,无法变回人形修炼,将它放回妖界后,只要严加看管驯服,便不会再有惹是生非的机会。”
肃长琴本来还能压住火,可听闻诸骁这番说辞后,他泛红的脸庞突然窜起一丝怒火,忍不住冷笑一声,斥责道:
“诸骁,你差点就被它带着尸毒的尖牙咬死了。”
论起谁是让狼王最没有脸面的人,天帝若称第一,三界恐怕没人敢做第二。
想到那个牲口扑咬小狼的情景,肃长琴还是心有余悸,但他性子实在太傲,就算担心也不明说,反而习惯用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刺激对方。
说到底,他的内心深处还在怨、恼诸骁私自迎娶别人的事,才会这样矛盾焦躁,变得跟一根刺似的。
听见肃长琴的话,诸骁的脸色果然有些发青。
尽管表情很难看,他还是耐着脾气道:“那貉妖在偷袭前已经被打的神志不清,就算扑上来,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我缠斗,是陛下多虑了。”
“朕,多,虑?可笑。”肃长琴捏了捏龙椅扶手,猛然站起身,用幽幽的眼盯着他,开口又是一顿责骂:
“朕看是你愚蠢自大,你是看不出来么?!那只貉妖已经炼化成魔心,每一击、每一招都阴狠歹毒至极....如果不是你执意上去搏斗,朕根本不会给它接近你的机会,诸骁,你的狼心,是只用在朕身上了吗?”
混账东西,当着众人的面谢他的体恤,要他放那只妖的时候,却扭脸说自己多虑了.....
肃长琴越想越恼火,甚至觉得有些委屈。
诸骁被他骂的双瞳一动,灰蓝色的眼底翻涌着深沉到化不开的妖气。
肃长琴的这句问声,虽然让他心底压制已久的搏杀欲更加浓烈,却也有一丝难以下咽的酸涩。
他知道,肃长琴是在恼恨他不肯杀了貉妖,可就算恼怒、怨恨,对方也强忍着不说,只问自己为什么要对他狠,只对他狠.....
他厌烦肃长琴的傲慢和执拗,但有那么一刻,他居然会为这种执念感到酸楚。
“臣做了陛下的侍卫,一颗狼心,自是效忠于陛下和天庭。”
沉默片刻,诸骁用平淡如水的口吻回应道:“只是,妖族的事,不必陛下费心解决,妖族内自有定夺。”
“.....好,你不杀那个貉妖,朕替你杀。”肃长琴被他冷漠的态度气得眉心一跳,立刻抬起手掌,变化出鎏金色的斩魔剑,准备上天牢里斩妖。
“不,陛下.....”诸骁心间一震,抬手就要拦他。
“杀了它,才是对它的仁慈。”
“陛下!”诸骁牢牢地挡在肃长琴面前,提高了声线:“我已经留在天庭,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何须对一个穷途末路的妖赶尽杀绝?”
这话说的,好像天帝在无理取闹一样。
审视着狼王幽深的双目,肃长琴俊美的脸涨得通红,他抿一抿下唇,冷声反问:“朕偏要赶尽杀绝呢?”
诸骁皱起硬朗的眉宇,缄默片刻,再次抬起头来,他抬手拉近和肃长琴的距离:
“如果陛下非要杀它,就先跟诸骁一战。”
“你.....你为了一个妖畜,又想跟朕动手?”肃长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忍不住从唇齿间发出怒吼:“你的精力,你的狠绝,是统统要用在朕身上是吗——?!”
他暴跳如雷,披散的发丝绕过晕红的眼眶,一张冷峻的脸,那不经意泄露出的脆弱,令诸骁眼底闪过了一分茫然。
三界九州,肃长琴是强盛过一切、令众生臣服的存在,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有痴、恼、羞、嗔这些罕见的神色.....
诸骁觉得心口像有鼓在哐哐击打,打的他热血沸腾,又恨欲丛生。
他的眼神闪躲一下,强忍着牙根里的痒意。
若再多看一眼肃长琴袒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他或许会用最尖利强壮的獠牙,挑破天帝丰沛的血管.....
“陛下,天尊说他在紫微宫等您。”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天奴的通报,令两人稍稍拉开了距离。
“他怎么还没走?”肃长琴立即收回手,不满的呵叱道。
“呃.....天尊说,有要紧的事和陛下谈.....”天奴被问的胆颤,连忙细声回答道。
肃长琴沉下气息,稳住呼吸后,看了眼诸骁,又冲门外下令道:“告诉他,朕这就去,还有,给狼王备膳上酒。”
“是.....”门外的人影攒动一下,立刻叫人去准备饭菜。
等人走后,天帝恼火地瞪诸骁一眼:“你有和朕闹的精力,还不如用在吃饭上,兴许吃饱了饭,还能与朕对战几个回合。”
说完,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就拂袖离开了宝殿,只留狼王一个人“咬牙切齿”。
天帝的紫微宫,是整座天庭最禁忌清冷的地方,它与最冷的星辰相连,孤僻的横在天端。
烛影深、枕星河,却冷如寒雪,让人彻夜难眠,因此肃长琴的寝宫布置了许多烛灯和绒毯,只为增添一点烟火气,好度过漫漫长夜。
释渊在绵软的绒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