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从前不信神佛的。
“饿不饿?”
阮梨摇摇头,不饿,只是很累。
她软在霍砚舟怀里不想动,穿了将近一天的高跟鞋,现在觉得两条腿好像都已经无法行动。
这最后一套礼服是抹胸的鱼尾裙,流光香槟色,质地滑软,裁剪简约。霍砚舟干脆将阮梨打横抱起,“汤姨准备了晚餐,我陪你去吃一点好不好?”
“我想先换衣服。”
“好。”
阮梨就这样一路被霍砚舟抱上二楼,卧室门被推开的一瞬,悬挂在墙上的巨幅拼图就这样直直闯入她的眼底。
那是晨光熹微的翡冷翠,大雾将散,古老的城邦浸在虚实的光线中,有飞鸟自圣母百花大教堂赤橘色的穹顶上掠过。
近处的围栏边倚着两个人,男人穿着白衬衫,女孩披着黑色的西装。
是那一天,她和霍砚舟在佛罗伦萨看到的日出,那场浓雾之后的日出。
她说:霍砚舟,连老天爷都要成全我们。
阮梨怔怔站在原地,霍砚舟温沉的声线落在她的耳边,“笙笙,谢谢你成全我。”
成全他的从来不是老天,而是他的妻子。
静谧的黄昏里,明霞的余光将天际涂抹出大片的瑰色,满目的风铃草被镀上一层柔软的橘金。
阮梨被霍砚舟抵在窗前,她没忘记汤管家已经备好了晚饭在等他们。
“你……你不饿吗?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嗯。”
“那……我们下去吃饭?”
“好”
阒寂的空间里倏然响起裂帛的声音,香槟色的流光碎裂。
阮梨细弱的声音被封堵,“吃饭……”
“嗯,吃饭。”!
……
阮梨换好婚纱走出来,出自殿堂级设计师Calhoun之手的定制婚纱,以梨花为主元素,从头纱至拖尾,朵朵梨花绽放于古典蕾丝和轻纱之上,宛如春风拂过,落英万千,和她的气质完美契合。
阮梨没有戴造型师挑选的钻石耳环,而是戴了霍砚舟在领证那天送她的那对珍珠耳钉。她提着裙摆缓缓走出来,看到了湛蓝天空下被风铃草簇拥的梨洲汀。
这场婚礼几乎是霍砚舟一手策划的,阮梨只提供了自己和伴娘的尺码,为了定制礼服,以及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
比如她想要很多很多风铃草,各种颜色。
而眼前这繁花烂漫的盛景,就是霍砚舟送她的婚礼。
多年前的那个午夜,他也曾托人送给她一束纯白的风铃草,祝她生日快乐。
而今梨洲汀被一簇簇各色的风铃草装点,他送得高调、直白、热烈。
阮梨看到了人群中忙碌的霍明朗,他如今常驻苏市,扎根在了文化城的项目上。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霍明朗转过头,那一刻年轻男人的眼底涌起万千情绪,最终都只化作了唇边的一个浅笑。
梨子,祝你幸福。
这一段年少相伴,最终成了一段前尘。
“梨梨姨姨,我帮你提婚纱好不好?”说话的小女孩是张子英的女儿果果,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蓬蓬公主裙,弯着眼睛看阮梨。
“谢谢果果哦。”
哒哒的脚步声靠近,却是雪梨穿过人群,走到了阮梨身边。小马今天也在脖颈上戴了一簇风铃草,它好像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格外的温顺乖巧,仿佛怕踩坏了昂贵漂亮的婚纱,只隔着堪堪一步的距离看着阮梨。
阮梨走上前,伸手去摸它额间的那抹栗色,“以后我就能经常在这里陪你啦。”
雪梨开心地在原地踏步。
孙媛走来提醒阮梨时间,几位重要的客人都已经到了,请她移步至晴雪汀。晴雪汀便是那片梨花盛开的小洲,霍砚舟请人重新修缮之后,由阮梨取了“晴雪”二字。
玉树琼葩,如春晴四月雪,说的便是梨花。
阮梨这才发现路边还停了一辆风铃草缠枝的马车,雪梨和另一匹雪白的小马昂首在前。
孙媛冲阮梨笑眯眯地眨眼,“这么长的路,霍总哪舍得你走过去。再说,他也等不及。”
话落,孙媛抬手,“请上车,我美丽尊贵的公主殿下。”
阮梨弯着眼听孙媛打趣,风铃草浅淡的馨香溢满鼻息,她坐上马车,裙摆翻飞,朝着那未尽之路飞奔而去。
雪梨和它的搭档俨然已经对这段路非常熟悉,它们停在通往晴雪汀的小桥边,阮兴国已经等在那里。
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阮兴国又一次牵起女儿的手,引着她走上这段满溢鲜花和祝福的路,路的尽头有人在等她,从此代他爱她护她,如掌上明珠一般。
而他作为父亲,将一点点退
出女儿人生最瞩目的舞台,但他永远是女儿最坚实的靠山和依仗。
后来回忆起这场婚礼,每个人的记忆点各不相同。那些深刻的片段里有被鲜花簇拥的梨洲汀,有梦幻的水晶马车,有帅到逆天的伴郎团,有一群笑笑闹闹的女孩子……
有朗朗夏日,湛湛晴空。
有祝福、有掌声、有欢笑、有眼泪。
艳艳的阳光下,霍砚舟一身笔挺西装,低颈亲吻他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