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个人(2 / 3)

“当……当然能。”

何少山背上已经被汗水浸透。

无患岛岛主沈确,在百姓口中是一个实打实的仁君。可只有跟在他身边的人才知道,沈确才是手段最为阴毒的那条蛇。老岛主那么多孩子,那么多嫡系宗室子弟。最后竞然就剩了他、沈绮烟和沈臣。

就是养蛊,也杀不了这么干净。

现在沈绮烟和沈臣也死了。

老岛主的血脉,至此断绝。

这可是连自己血脉至亲,都能屠戮殆尽的狠绝之人……何少山绝望地趴在地上,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晃动的树影缝隙里,忽然坠下几个全身漆黑的鬼面死侍,将他口鼻堵住,拉了下去。

马车中,沈确面色苍白。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心腹担忧地看向他。

“您本就中了毒,如今还强行中断医修阵法……恕属下说句不当说的,您这么想见翁姑娘,为何不将她招入宫中,日日陪伴在身边?这不比您派人看着她好?”

说起派出去的人,心腹就头疼:“而且翁姑娘太敏锐了,我们的人只能跟在五里之内,根本看不到什么,就这样还被她打回来了好几批。”“我本就不指望你派出去的人能看住她,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还在罢了。”

没想到存在感刷得还是弱了一些。

沈确神情有些阴冷,用衣袖掩住唇,低声咳嗽了两声,衣袖上马上沾染了几丝鲜血。

“而且崔实初未死,穷寇反扑最是凶险,就单这一个月,我就已经遇见十几次伏杀,如此艰难境地,何必要牵连她?”“她离我越近,便越危险,只要我不在意她,她就只是鬼主强塞给我的妻子,但若我表现出一丝对她的在意……她就会成为崔实初砍向我的刀。”沈确缓了一口气,淡淡道:“她可以砍向我,但不能是握在旁人手中。心腹复杂地看着沈确。

或许越是殚精竭虑的理智之人,爱起来越是热烈。岛主就连之前给翁姑娘送礼物,都要仔细思量时机,每次只能挑在和崔家针锋相对之时送。

好让崔家以为,翁姑娘不过是岛主用来刺激他们的靶子。这一天天的,面又见不到几面,路还得花力气给她铺。虽说翁姑娘一人一剑逼退绮烟真人,确实能打,但里面谁知道有多少水分。沈氏不是还有一个同室不可操戈的言咒么?说不定翁珍珍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让沈绮烟杀不了她,这才侥幸险胜。

……而且哪个男人想要一个这么能打的夫人啊。没想到一向淡漠无情的岛主,还会有这么一叶障目的一天。还好他不玩什么一见钟情的危险游戏。

红妓馆里的艺妓,难道不美吗。

“不过……“沈确蹙起眉:“那个之前跟着她去绞杀沈绮烟的死侍,你确认人已经死了?”

心心腹回过神:“自然,属下就是担心何少山做事不靠谱,特地跟在后头,果然何少山只是抹了那个一五零七的脖子,人其实还没断气,属下后头又上去补了几刀,亲手扔进乱葬岗……那个死侍脏腑俱碎,心脉俱损,绝无存活可能。“那便好。"沈确松了神色。

“那属下是否要伪造几份卷宗,交给翁姑娘?”“不要伪造,她又不是什么蠢钝之人,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沈确忍着疼痛,摇晃的马车里,重新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你就给她真实的卷宗……把尾巴扫干净点。”

“是。”

“至于崔实初一一”

沈确话音还未落。

山风裹挟着木轴断裂的刺耳声响,撕破沉闷的雪日。三支淬毒弩箭穿透车壁,钉入矮几。

马车壁上的琉璃灯盏应声炸裂。

心腹立刻起身挡在沈确身前。

“有埋伏!保护主上!”

新任鹤衣卫首领厉喝道,却被铁器相撞的铮鸣声硬生生截断。下一瞬。

上百道黑色人影自峭壁松林间跃出,弯刀划出凌厉的弧度,硬生生割碎雪光。

马匹受到了惊吓,发狂地拖着半毁的车厢冲向悬崖。沈确紧紧扶着车辕。

飞溅的碎片擦过他耳际,四面是浓郁的血腥味。“崔家为了杀我,真是下了血本。”

他低低笑了一声,反手拔出插在窗框的箭矢,在心腹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屈指敲响车壁。

然后从车壁下放沉香的抽屉夹缝里,拿出一卷小小的纸轴。……鬼主遗物,无字天书。”

心腹望着他手里的东西,不可置信地喃喃道:“老岛主找了这东西那么多年,甚至为此身死他乡……怎么会在你这里?”马车外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批又一批鹤衣卫和鬼面死侍倒下,又源源不断有人补上。但仍渐渐显出颓势。

温热咸腥的血渍,在溪涧水流冲刷下,渗进石缝深处。马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眼见马车逐渐靠近悬崖。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前方没有路了,我们只能跳车。”

心腹突然抓住沈确手腕,痛下决心般:“我断后,您往东,我能为您争取三十息的时间……

“您放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便是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护·……他的话被吞没在口中。

箭光刺破森冷的寒意。

心腹低头,惊愕地看着贯穿腹部的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