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人,就被他用带着杀意的冰冷眼神从上到下地打量,然后嘲讽着说我是无用的废物。
尽管事后证明,琴酒那根本算不得嘲讽,都已经是称得上态度不错的正常陈述,可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安定环境,遇到的最大危险就是过马路担心被急转弯突然出现的车撞到的我来说,已经是十足十的下马威了。
就算有着过去的记忆,但是应付黑衣组织的各类训练以及琴酒的加训还是让我倍感吃力。训练很痛苦,要面对琴酒和伏特加很痛苦,要接受身边的卧底和不配合工作的同事都要死掉更痛苦。
我没有一点喘息和放松的机会,也是幸好我天生没脑子也胆子大,甚至是越在高压的情况下胆子越大,所以反而误打误撞和琴酒与伏特加处好了关系,紧接着也和其他的,认识我和不认识我的人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也就此在黑衣组织有了点存在感,不用担心会和其他人一样变成可以被随意支配的耗材,也才开始做梦,想知道我能不能改写剧情,加速黑衣组织快点毁灭。
因为我真的很想要自由。
结果我没有救成萩原研二,我以为我没有救成,我也不敢表现出来一点难过,生怕会被人发现不对劲,问我为什么会难过。
后来,一直到威士忌组出现,靠着赤井秀一,会炸死松田阵平的炸弹犯被抓住了,我以为剧情还是可以改变,可是诸伏景光还是去世了。
我当时肯定是不知道萩原研二变成了我的猫猫,诸伏景光也变成了我的咪咪,我只知道我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一点难过,因为苏格兰被证实是叛徒,和他一起出去的我没有被关起来审问都已经是琴酒他们手下留情。
甚至琴酒已经警告我了,那我自然不敢表现出来一点,我也装作一点也不难过,装作早就习惯了,装作认可组织对于叛徒卧底斩草除根的行为,就像过去的那些年一样。我甚至还冒着被怀疑的风险,去尝试安慰过降谷零,结果他并不需要我的安慰——这样一想,我更小丑了。
我也不会记恨琴酒在赤井秀一暴露后关我审我,我更加不敢表现出来一点点失落的情绪,因为我很想很想活着。
我能表现出情绪失控的唯一一次机会,就是和贝尔摩德遇袭,猫猫和咪咪为了救我而去世的那一次,那是我六年来唯一一次可以光明正大表现难过的时候。
可是我也没有难过很久,我在失控一两天之后,还是本能地假装恢复了正常。
因为琴酒他不喜欢,他不喜欢看到我为了所谓的两只畜生难过,他不喜欢看到我为任何人难过。
而这次,猫猫和咪咪是人,我的各种羞耻与愤怒的心理累积起来,反而让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愤怒。
我想,我应该也是仗着,我再怎么觉得他们很过分,可是他们也确实对我很好的这种拗口难解的状态,才能那么强烈地与他们划清界限,或许是因为我品出来了他们还是为我好,而且他们会对我有愧,能容忍我的闹脾气,还能哄我,于是我更加不理他们。
就像曾经下意识试探琴酒对我的容忍底线一样,试探他们被我拉黑之后还会不会哄我。
这种行为非常有心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孩,可是我本来也没打算做好女孩。
我只想活着,如果可以的话,就快乐地活着。
只是没想过,他们不仅会找我,甚至松田阵平还会……
我也是这个时候才将将发现,原来我一直以来的心态都有些问题,就是处于一个很拧巴的状态。一方面我认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我来说不仅是纸片人,更是朋友,所以因为喜欢的纸片人与朋友的角色的双重加成,我对每个人都是纯然的喜欢与信任。而另一方面,不论我再怎么把他们当成朋友,我似乎还是会以一个预知者的先知身份,想要试图去拯救他们的命运。
这种复杂的情感汇聚到一起,就导致了我总会莫名其妙有一种……脱离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或者说是玩家的错觉?我会像打攻略游戏一样痴迷于刷他们每一个人的好感度,跟他们还是我只能依靠谷子触碰的纸片人一样大肆调戏上下其手,同时又以说献祭也不完全准确的心态,痴迷于去改变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
然后在失败的时候挫败不堪。
这算是什么个人英雄主义吗?
我感觉我脑子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也是前所未有的乱糟糟,就和我本人的心态一样拧巴。
我实际上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真的就只是熬到黑衣组织破灭之后包养男模吗?这个愿望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深植在我心里的?
我想要在黑衣组织里好好活着,我明明知道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既定的结局不会改变,我可以苟到最后,可我还是忍不住去救萩原研二去救松田阵平去救诸伏景光,反而让我差点涉险。我明明是知道没必要,不应该。
同样的,其实就像我对松田阵平说的那样,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瞒着我。我现在回忆起来,猫猫本狗简直就是破绽百出,换做是其他人应该也会觉得不对劲,只有神经大条如我才会把什么都当做是他与众不同。
再想想的话,似乎我刚带猫猫回来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拍地拍桌子,边拍边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