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色的夕阳斜斜的挂在地平线上,为渝华大学那栋老旧的主教学楼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红色,深绿色的道旁树,在初秋夕阳的照射下,泛着一丝淡淡的黄。
初秋的校园在上完一天的课以后,本该是一副川流不息,你追我赶的活泼景象。然而今天,不管是那些身着便装的学长学姐,亦或是还没完成军训任务,身着迷彩服的学弟学妹,都围聚在了渝华的主教学楼楼下,四处观望,人声鼎沸。
他们之中,有的人满脸好奇的看着中间空地上的消防员和民警调整着气垫的位置;有的人则神情冷漠的掏出手机往楼顶拍摄;有的人拿着电话通知自己熟识的人过来看热闹;有的人则唾沫横飞的向大一的小学弟学妹科普这栋主教学楼,是三年来第二次有人自杀了。
主教学楼的楼顶,几只肉乎乎的小鸽子受了惊吓,正在隔热板下到处乱串。它们的父母,两对花白的信鸽,正发出焦急的咕咕声,在隔热板附近走来走去。在隔热板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用竹子编制的鸽笼被身着橙黄色消防员不小心踢飞在地。
在消防员的不远处,一个身着白裙的身影,正坐在顶楼护栏的边缘,神情呆滞的看着楼下。身着白裙的身影微微前倾,屁股已经坐到了围栏的边缘,那反握着护栏的手支撑着她身体的全部重量,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似乎只要等到双手力竭,这个白色的身影就会从顶楼一跃而下。
在白色身影身后不远处,一个白白胖胖,脸上戴着金丝眼镜的胖子,正苦口婆心劝说着对方,连嘴角都起了白沫子,可那个白色的身影却充耳不闻,不为所动,依旧傻愣愣的看着楼下。
在白胖子身旁,是一个穿着藏蓝色警服的民警,仔细的看了看白裙身影的姿势,用眼神询问了一下站在白裙身影右侧大概七八米远的消防员。消防员见状紧了紧腰上的保险绳,估算了一下自己和那个白裙身影之间的距离,冲民警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需要更加接近才行。
距离白胖子更远的楼道里,一个身着深蓝色西服,打着红色领带,头顶有些微秃的院系领导正叉着腰指着铁门破口大骂。一个保安模样的中年人,正在院系领导的破口大骂下瑟瑟发抖,而他的手里,甚至还拿着一碗鸽子吃的玉米。
吕筱筱不知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初秋的江风随着傍晚的降临已经变得越发的萧瑟。
低头看了看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大小的人头,吕筱筱宛若神经质一般笑了笑。
后面的大白叽里咕噜的说得好烦,楼下的人好吵,可自己明明距离他们不算远,可为何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这种天旋地转,看不清听不见,如同被世界所隔绝了一般的感觉让自己烦闷欲吐。
其实也不用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些人大抵只会说,这个女生不自爱,活该吧!只是这些看热闹的人群隔得这么近,要是一会儿自己跳下去的时候砸到他们身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带走几个人。
中午的时候,受到了好友的提醒,自己在网上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的大尺度照片开始,就把自己锁在了寝室里足足一下午。
整整一下午,没有任何一个寝室的室友回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敲门,可自己却知道她们就在附近,哪怕隔着寝室的木质门板,自己依然能听见她们那满是嫌弃和鄙夷的窃窃私语。
自己这么活着错了么?自己这么活着没有错!凭什么你们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凭什么自己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来到了这里,却反而泯然众矣?
爹妈给不了的东西,我吕筱筱凭自己的双手去挣,有什么问题吗?谁也不比谁高贵,都是女人,都有张开腿让男人捅的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影响?什么香奈儿,什么蔻驰,什么普拉达,什么LV,短短两年的功夫,自己就什么都有了,你们这些城里人,又有哪个是靠的是自己?
没有这些灯红酒绿,没有这些纸醉金迷,又哪有今天的我?你们只会高高在上,你们只会聊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你们总是把我排挤在外,你们只会满脸嫌弃。可你们难道就看不见,那个每次都缩在角落里的我一直渴望加入你们,一直渴望成为你们的一员么?
可我现在已经和你们一样了啊,为何你们还是不肯接受自己?为何你们的眼神依然充满了鄙夷?你们谈论的那些化妆品,我都已经买回来了啊,我还大方的和你们分享,可为何你们却不肯接受?你们所穿的那些名牌,我也已经穿上了啊,为何你们还是不把我当做自己人?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孤立了我,如果没有你们,我吕筱筱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都是你们的错!
怪你们?还是怪我自己?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那些藏在深夜老街迷巷里的事情被人放到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寝室,这校园,这世界,再没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
可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拍下的那些照片?为何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是谁拍的?为何要这么害自己?难道是陈英豪的父亲?可他不是已经被抓了么?自己分明看见大华地产都被贴上了封条,还是说陈英豪的家人?可他不是告诉自己,他母亲早逝,他是独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