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灼宁正在看慕容旭给她送来的一套《大邺山河志》。
这是新修订的版本,北周被大邺灭了以后,里面增加了许多北周的内容,山川地理,民族风情,应有尽有。
她正看得入迷呢,冷不丁听到菘蓝说的话,语调高高一挑,“嗯?你说什么?沈妍玉让我去给她请安?”
菘蓝尴尬地点头,“是。”
谢灼宁一愣之后,回过神来,眸子里瞬间染上笑意,“她是侧妃,我是宠妾,给她请安,也是应该。”
听到这话,菘蓝大惊,“王妃,这可使不得,您怎么能……”
“总要去会会她俩的。”谢灼宁放下书,让菘蓝给取衣裳过来。
穿戴好后,谢灼宁准备出门,临到门口又似想起什么来,让菘蓝把那套《大邺山河志》给带上。
听雪院里。
沈妍玉听说那位宠妾余氏已经动身过来了,赶忙吩咐身旁小丫鬟,“你去准备一杯热茶,要刚烧开的,烫手的那种,快去!”
一会儿等那余氏过来给她敬茶,自己便拿乔不接,烫死她!
桂嬷嬷赶忙劝阻,“姑娘,咱们才刚来王府,没摸清楚煊王殿下对余氏的态度之前,还是别贸然与之交恶
为好。”
可沈妍玉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我是侧妃,她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姬妾,我还能怕了她不成?”
“主要是煊王殿下那边……”
“好了,我有分寸。”沈妍玉直接不耐烦地打断。
煊王殿下若真喜欢那余氏,怎么到现在也不给人一个正经名分?
他们就是想太多,这也怕,那也怕,她可是皇后亲赐的煊王侧妃,不拿出点架势来,还不得被一个妾爬到头上去?
桂嬷嬷见说不通,只能暗地里吩咐准备茶水的小丫头,让她悠着点儿,别真把人烫着。
结果沈妍玉还挺谨慎,让人先端来,她摸过够烫了才满意。
那模样,是非得给那余氏一个下马威不可了。
就在这时,门口通传,说人已经到了。
沈妍玉立刻挥手先让小丫鬟下去,然后端坐在上首处,慢悠悠地喝起了茶。
很快,谢灼宁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还未看见脸,便瞧见那被逆光勾勒出来的动人轮廓。
等面容逐渐清晰,光亮映照眉目,一双杏眸,笑弧弯弯,不施粉黛,也显得清艳绝伦。
本来故作淡定的沈妍玉,一下子就不淡定了,惊恐地瞪大眼睛,“
谢灼宁,你你你你你……你没死?你是人是鬼!”
谢灼宁朱唇轻启,“妾身余清宁,见过沈侧妃。”
说的是请安的话,身子却站得笔直,甚至连头也没低半分。
这哪儿像是过来请安的,倒像是来巡视的。
沈妍玉回过神来,强压着狂跳的心跳,冷嗤道,“你就是余氏?果然一副狐媚子长相!”
谢灼宁嘴角一勾,笑了,“煊王殿下说妾身与先王妃几乎一模一样,沈侧妃说妾身狐媚子长相,岂非也在说先王妃也是狐媚子?刚过门就侮辱已过世的主母,这就是信国公府小姐的教养?我看也不过如此。”
沈妍玉听她竟敢这样说自己,气得当场就要发火,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桂嬷嬷紧急打断,“姑娘,茶冷了。”
此刻桂嬷嬷的脸色,惨白得跟敷了厚厚一层粉似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掉落。
京城里谁人不知,煊王殿下对先王妃的情谊,她家姑娘进门来的头一日,就被余氏扣上那么一大顶帽子,等煊王殿下回来,还不知道得怎样怪罪。
偏她姑娘还一点都没意识到已经中了这位妾室的圈套,若再由着她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会蹦出什么
惊骇之语来。
沈妍玉不知自家嬷嬷心思婉转,还以为是在提醒她别忘了正事,心头想着姐姐派给她的这个嬷嬷,还是有几分用处的嘛。
她压着脾气又坐了回去,冲着谢灼宁抬了抬下巴,“行了,你出身寒微,言语无状,本侧妃大人大量,不与你一般计较,你敬茶吧。”
话音落,一旁的小丫鬟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热茶给端了上来。
谢灼宁瞧着那茶水上冒着的腾腾热气,一时失笑。
真是小儿科的手段啊。
更何况,她敬茶,她沈妍玉受得起么?
见她不动,沈妍玉先按捺不住了,“你听到本侧妃的话没有?”
谢灼宁抬起眼睑,眸光淡淡,“沈侧妃都说了,你是侧妃,姬妾是妾,侧妃也是妾,就算要敬茶,也是你去祠堂对着先王妃的牌位敬茶,何时轮到别人来跟你敬茶?侧妃娘娘,你不仅没教养,还没分寸。”
说这话的时候,沈妍玉跟桂嬷嬷竟从一个妾室的身上,看到让人浑身一震的庄严气场。
偏这话说得还挺在理,叫沈妍玉被骂了都找不到回嘴的余地。
她于是恼羞成怒,直接一拍桌子,“我是侧妃,你一个区区妾室,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废什么话!”
真是好笑,明明能以强权压人,自己还跟她讲什么道理?
跟在谢灼宁身旁的琥珀也小声提醒道:“夫人,要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