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也反应过来,朝那二人问道:“你们昨夜进入刘富贵家中时,没看见过云清泠?”
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相公在家中被杀,身为娘子的云清泠却不见踪影。甚至第二日,还如常出现在闹市中弹琴卖艺,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张志朝在场的另外几人问道。
“云清泠是逃难来此的,在昌县应该没有亲人。”冷萤分析,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刘百两问道:“她在昌县可有至交好友?”
刘百两再次摇了摇头。
这样吗?
那云清泠的死,会不会也与昨夜发生的一切有关?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夫妇俩一先一后离奇死亡。
“阿骅,为兄要回官署了。今日之事我还得回去向知县禀明,这二人我要带回去问话,你们……”
“张兄不必考虑我们,这昌县甚是热闹,我们正好去逛一逛。”方骅对他说道。
张志听罢,朝冷萤与珊瑚点了点头道:“那,各位自便!”说完,便让手下将黄二斤与刘百两带走,自己也告辞离开。
出了琴室大门,三人继续在昌县集市上逛着。
“冷姐姐,你觉得张志说话可信吗?”珊瑚挽着她,瞧着摊贩上的小玩意儿,有一句无一句地与她说着话。
“大人认为呢?”冷萤转头问方骅。
他俩是同年,自己并不了解张志这个人,所以不作评价。
方骅背着手走着,目光看向前方,想了许久才道:“万事留个心眼,总好过无端相信旁人。”
说完,他将目光移至珊瑚身上。
珊瑚见他看向自己,板着小脸问道:“看什么看?一个大男人天天盯着人家姑娘,知不知羞?”
方骅双眼倏然一闭,仿若实在没眼看,稍后将目光转至冷萤道:“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有些人正不正常,不是从外表能瞧出的。”
冷萤很是无奈,这两人只要没外人在旁,抓着机会便要互嘲几句。
她从一开始当和事佬,到现在已经放手让他们任意发挥了。
“要去刘富贵和云清泠家中瞧瞧吗?”她想了想,开口问互瞪的两人。
方骅停下脚步轻扯嘴角,用眼神示意她们,“已经到了。”
不知是不是县衙已有人来过的原因,此时刘富贵门前静得出奇,并不像刚发生命案后的现场。
偶有人路过,也只是掩着面快速走开,不敢多停留半步。
几人推开房门,一股甜腻的气味直冲进几人的鼻腔。
一口大铜锅倒扣着摆在堂屋中,旁边散落着麦秸与一把铲子。炉子里还有未烧完的廉价木炭,这些应是刘富贵出门做生意需要的器具。
“这是……”冷萤从地上捡起一小块琥珀色的块状物。
珊瑚凑过来问道:“这不是硬掉的胶饴嘛,我认识。”
“这不是胶饴。”冷萤站起身,举起手中赭黄色块状物给二人看,“胶饴冷却后里面会有大量气孔,这块没有。且这东西触感油滑,闻起来有蜜粉的淡香,并不似胶饴的甜腻气味。”
“那这是啥?”珊瑚将东西将在手中,闻了闻。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黄蜡。”冷萤微微偏头,看向满地赭黄碎片,总感觉黄蜡这东西出现在此处,好似有些突兀。”
方骅听罢,低头看向地上如繁星一样大大小小的碎片,开口道:“这般说来,那地上这些,应该全都是黄蜡了。”
“全都是?”珊瑚目光顺着地面扫视了一圈,惊讶道:“这得浪费多少银两?”
这就是冷萤想不明白的地方……
一个卖糖人的小贩,还欠着高额印子钱,娘子都只能靠卖艺来贴补家用帮相公还债。
黄蜡此物,来源特殊,提炼过程更是复杂。现下已过了蜜蜂大量分泌蜂蜡的季节,一个寻常百姓,家中存放如此大量的黄蜡,本就不是一件寻常事。
“除非……”冷萤侧头想了想,说道:“这夫妇俩其中有一个,认识能大量接触到黄蜡的人。”
“没错。”方骅点头,指了指卧房道:“或许,那里面会有答案。”
三人一走进卧房,看见的便是满榻的糖渍,和同样满地碎裂的黄蜡。
这两种平时并不会放在一起使用的物品,因为颜色相近,竟奇迹般地在这间房子中融为了一体。
冷萤仔细打量房中的摆设,发现一切都挺正常。如果不是那些碎裂黏腻的东西,这里看起来并不像才死过人。
“那是什么?”珊瑚突然手指着房梁,朝他们问道。
冷萤与方骅一同抬头看去,并未看见有任何东西。
见他们同时疑惑地看向自己,珊瑚碰了碰自己腰间,随后抬起右手,手中的弦丝直直射向角梁处。
她如同放风筝一般,扯着手中的弦线动了动,示意冷萤与方骅看向那处。
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被珊瑚弦线扯着的一道银白色的光线。
“那是……”冷萤只觉有些眼熟,“琴弦?”
微微点头后,珊瑚这才收回自己放出去指引的弦丝。
“冷姐姐,你说琴弦怎会跑到角梁上去?”珊瑚不甚明白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