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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守是全世界最无聊的事情,即便我早已远离耐心训练好几年,也还是很讨厌蹲守环节。玛茜坐在我旁边,这个女孩对万事万物似乎都是充足的好奇心,她已经研究了两个小时我的车载电台了。
“你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玛茜忽然说。
“为什么这么说?”
“气色不好。你昨天生病了?”
“没有的事,我挺好的,”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跳过这个话题,“验尸进展如何?”
“嫌疑人很明显,重点就不在验尸了,”玛茜仍然皱着眉头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她拧着频道按钮的手上,“你这可是八十年代的老式电台款式啊……但是我们这边基本都完成了,玛迪正在写最终报告,这两天就可以给你。”
“提前预告一些发现呗。”我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你想知道哪一个?”玛茜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副驾驶储物盒把迷你工具箱掏了出来,开始对我的车载电台上下其手。等下,她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枪伤和致命伤都很统一,就跟你和萨沙说的那样,凶手的枪法很精湛,至少用枪经验很足。除此以外没有更新的发现,随身物品艾薇警员和斯普里格警员已经全部找到了。等一下,还是有点新发现的。”
“什么?”
“车上有白粉痕迹,副驾驶身体里和衣物也检验出白粉,但我们就是找不到原体在哪里。”
“有没有可能被随车扔出去了?”
“也有可能,但这和案件关系不大。”
车载麦克风响了,我回了玛迪的信号,拧着方向盘把车开出街口,接下来我要和她换班,在旅店门口蹲守嫌疑人的踪迹。这该死的开了十几公里,跑到隔壁郡去。
“谁告诉你关系不大的,”我说,“你这话要让你东区上级听到了,她又要骂你专业性不够了。”
她对于我反驳她不是很舒服,困惑地看着我。我继续说:“任何线索现在看着不重要,等到开庭都会成为引导案件审判结果的核心链条。你到时候就懂了,玛茜警探。”
她听出我话里的酸意了,转怒为喜:“小安,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嗯哼,全世界都知道了,只是我恰好不知道而已。”
“明明是你从那天往后一直躲着我。”
我拐进停车场里,搜寻停车位:“胡说。”
玛茜耸耸肩:“排班表是你交给我爸的,你自己申请减少我们俩的培训时间的。”
我大惊失色:“你从哪知道的?”转念一想,好吧,综合种种方面,玛茜不知道才不正常。
“我一直想找时间告诉你,但我们俩被调开了,你又太忙,而且你也不怎么回我信息,”玛茜把工具一个接一个收起来,放回储物箱,转而看向我,“其实我觉得不是很公平。”
“哪里不公平?”我开始有点害怕这个小女孩了。
“你和艾薇还有斯普里格他们玩得就很好,我做错什么了吗,安?”玛茜把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臂上,“如果你是觉得我有点越界了,那我以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不不不,不是,没有,”我挂好档,身子转过去,把玛茜的手抓住,“你想多了,没有这回事好吗?你很好,我也没有觉得你越界了。我只是……”
我试想了一下措辞。说句实话,真要归结起来,这件事似乎应该是我的错。但我不想对一段关系精打细算然后一点一点清算责任,有的时候甚至不太想要面对。或许我打心底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我也说不上来。玛茜,我向你道歉。”
“什么……我不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安。”
这件事今天要没完没了了,我的心里升起一阵没由来的烦躁。恰巧对讲机在适当的时刻响起,我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把对讲机抓起来,戴上胸口摄像头,打开车门,拍拍玛茜的肩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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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枪响从走廊传来,我听见室内一阵剧烈的响动,浑身近乎一颤。大脑的直觉告诫我保全自身躲起来,玛茜的脸却浮现在所有警觉之上,触电一般的恐惧感催促着我往走廊飞奔过去,直到逼近事发的卧室才跪避在门边。把自己的命拿出去赌博太习以为常了,一下子我都忘记玛茜只是一个出过一次现场的新人,枪口不认新旧,如果她就这样倒在这里,我如何负责?
急促地呼吸中,我把枪检查好,确认上膛,确认保险栓,三角形持枪姿势,我高声喊着,警察,举起你的手!等我在惊险中看清现场,玛茜正压紧犯人的手臂和双腿,虚弱地喘着气。地上膛开血,antoe suggs的膝盖和玛茜的手臂都痉挛着,我看见她制服浸开一块深色的痕迹,马上意识到那就是中枪的地方。
玛茜!我马上打开对讲机:有人中枪了,需要医护人员。她不方便移动,我把她的制服外套打开,卷起长袖,瞧见血汩的部位。肱动脉、肱动脉,她嘴唇发紫着说,我说没事的,用自己的膝盖压紧antoe suggs的膝盖,慢慢把玛茜压制的位置交接过来,引导着她用自己的手扼住上臂内侧。老实点!我冲着趴倒在地上的antoe suggs怒喊着,将视线回到玛茜身上。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