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库,沙尔·芬德尼尔的记事者。
记事者总是游离于社会之外,用最冰冷的目光写下最公正无情的判断,从不因为个人主观感情而有所偏颇。
乌库,沙尔·芬德尼尔的最后一位记事者。
天空落下散发寒气的钉子,那是来自神明的惩罚。
祭祀向高天询问,可那神明再也不会对他们回应。
祭祀就是芬德尼尔的王,他能与神明沟通,将神谕与福祉带给子民。
然而,这一切终究是神明赐予的镜花水月。
当神收回祂的仁慈和恩惠,昔日美好的一切便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可怜的,可悲的,无能的祭祀,终究殁于风雪,诅咒吞噬最后的人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抛弃他们的时候,连一丝作为人的尊严都不曾为他们保留。
记事者冷眼观察着这一切,忠实地记叙雪国的历史,直到最后的【公主】沦为魔物,他才将自己的笔折断,将历史埋葬在自己再也不会想起的地方。
乌库不再是记事者了,它舍弃了自己的笔。
它的目光不再紧盯着丘丘人,偶尔也会看看背后的雪山,还有被雪花掩藏而再看不到蓝色的天空。
乌库以为,它会像这样一直生活到世界的尽头。
今天,被同胞惊动的它,却遇到了足以改变命运的转折。
“离开雪山?”
从祝觉听到这个提议的乌库有些迟疑,自己在这里住了两千多年,虽然也没有时间观念,只是麻木的活着。但故土终究难舍,而且……说起来有些羞耻,乌库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害怕。
不管有多强大的力量,在面对过天理施加的毁灭后,都会对那无法抵抗的压迫感到恐惧的吧。
但乌库打不过祝觉,不好直接拒绝。
“我也想离开,但是祝丘,我们的故国,亡于天理之手,冒然离开这里,恐怕……”
它静静看着祝觉的面具,希望他知难而退。
“时代不同了,乌库。
现在的天理维系者可谓人人喊打,祂没有必要、也没时间来看管一个毁灭了两千多年的国家。”
人人喊打?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天空岛上的神明,提瓦特大陆的一切都跟祂的意志息息相关。他不会是想靠信息差来讹我出去吧!
乌库猛烈摇头,“我不相信,我不会随便离开雪山的,除非你能给我看到证据。”
证据?
祝觉过来时只是来挖矿的,没想过要说服一头霜铠王。
祝觉的视线越过悬崖,看向山下,而后四处寻找,终于在视线中找到一台正在工作的遗迹守卫,深渊教团的人把它称为耕地机。
这种全自动化机械在坎瑞亚时期只是作为农具使用,到了现代人的眼里就成了极其危险的机关造物。
“啊,证据找到了,那就是证据!”祝觉激动地指向这台缓缓走来的遗迹守卫。
遗迹守卫的金属身躯上,遍布显眼的锈蚀痕迹,活动时有明显的不自然。
它在接近丘丘人时没有主动发起攻击,只是用发光的核心扫了它们一眼,便自顾自地朝着雪山的更深处前进。
夹着冰雪的寒风打在它的躯壳上,偶尔发出叮当的清脆,而它向前的步伐始终一致,坚定且机械。
“祝丘啊,我只是与世隔绝的生活了很久,但不是说你就能把我当成傻子啊。”
乌库看向祝觉的眼神中满是怀疑,“这大铁疙瘩身上哪有证据?”
祝觉并没有说谎,在科技倒退的现在,深渊教团造不出专用的侦测勘探用机械,只能用制造成本低廉的耕地机代替。
它们看似是在提瓦特大陆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实际上在为深渊教团搜集当地的各项数据。
龙脊雪山上的寒天之钉,不正是深渊教团解析“天理”力量最好的渠道吗?
耕地机出现在这里,更是说明了教团的想法与祝觉不谋而合。
现在,只要把耕地机拆开,从它的核心中提取记录,便可以得到教团反抗天理的证据!
在乌库和其他雪山丘丘人惊恐的目光中,祝觉指挥几十名丘丘弩手同时射击遗迹守卫的关节。
虽说遗迹守卫这块金属疙瘩的躯体坚硬无比,寻常武器难以破开它的装甲,但附着元素力的箭矢所引发的连锁爆炸,轻松将它炸得焦黑,全身机关失灵,彻底陷入瘫痪状态。
见识过祝觉部落的战斗力之后,乌库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甚至还巴不得跟雪山这边的丘硬碰硬。
就它们这粗制滥造的装备,哪里比得上个个带弩还配备钢铁近战武器的丘丘人。
原来外面的丘已经这么厉害了?科技都已经点到金属冶炼铸造上了啊。
看来山上住久了真的会封闭视听,去外面见见世面也好。
……
乌库营地内的一块空地上,瘫痪漏电的遗迹守卫在中间安静地“躺”着,旁边有几个强壮的丘丘人正试图强行将它拆解。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遗迹守卫的一条手臂就有一百多斤重,几个丘丘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手脚并用都没能卸下一条机械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