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个年逾古稀、骨瘦如柴的老头,头发如同被秋霜染过,背有些驼,显然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他喜欢拿鞋带当裤腰带,家里家外基本都是他从山里找来的草药,有些晒干后他便会拿到城里去卖,每年就靠着五保补助金和卖药材的钱艰难度日。
我和小手的到来,无疑是给爷爷本就沉重的生活又压上一块巨石,清晨,鸟儿的歌声如同一曲优美的晨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感冒发烧的缘故,我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爷爷何时起床,何时出门,我竟然全然不知。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冰凉如水,好在终于不烧了,记得昨晚上,如火焰般滚烫的我紧紧抱住如寒冰般冰冷的他,我们就这样相拥而眠,一整晚过去,结果,奇迹发生,我退烧了……
小手依然安静地睡在我身旁,我总觉得他有些异样,忍不住凑近他,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却如触碰到了一团燃烧的火焰,他热了,他的体温真的升起来了!
这张脸虽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眼下角那颗泪痣却依旧如往昔般醒目,他是岁月洪流中唯一不变的印记,真好,曾经的少年已然长大成人了,记得那天,他躺在我怀里喊我姐姐,清澈如水的眼眸多了几分深邃和沧桑,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原本清纯可爱的脸颊也变得棱角分明,一股成熟男子的刚毅之气油然而生,然而,无论外表如何改变,那颗泪痣始终静静镶嵌在那里,仿佛见证着他一路走来的成长与蜕变。
我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原来他脸颊的蓝色鳞片竟被施了魔法一般消失不见,此时的他,终于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我轻柔地摩挲着这张面庞,他的肌肤如丝般柔滑,鼻子高挺如山峰,嘴唇性感得好似熟透的樱桃,即使变化面容,他的相貌依然惊为天人,只是他的气息与小手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犹如惊雷般响起,我猛地回过神来,原来是医院的婆婆打来的,我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接,生怕惊醒了他,婆婆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向我抱怨着医院里的琐事,天天没完没了的这个检查、那个检查,她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紧紧地攥着手机,她患的是胃癌,每天这样频繁的检查和治疗,又能隐瞒多久呢?
“我的头发这几天大把大把地掉落,琪琪,他们都瞒着我,你快告诉妈妈,妈妈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心中犹豫不决。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说出真相,然而,继续隐瞒她似乎更加残忍,曾经,我对她撒过一个谎,结果却需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没关系的琪琪,我能承受得住,你说吧,说了我心里也能有个底。”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其他亲戚的建议。“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胃里长了个小东西,有点癌变的倾向,现在做的这些治疗都是为了防止它恶化,慢慢地把它治好就行。”
婆婆听完后沉默不语,良久,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你说实话,是不是需要花费很多钱?”
我已经将薛杰留下的存款全部让公公提到了他的银行卡,银行卡就在公公手里,足足几十万,那是家里所有的钱,我就不信救不回她。
“说话呀琪琪,是不是要花好多钱啊?”婆婆再次追问。
“不需要多少钱,你别想太多了妈妈,小宝马上就回来了,我到时候带着小宝去看你,你先好好养病,到时候好了你还得帮我带孩子呢!”
婆婆听到我言语这般轻松,似乎也放下了担忧。“我知道我要好好养病,半个月也快了,我也很想小宝,到时候一定要带来看看我。”
“一定。”
我默默挂了电话,蹲在地上红了眼眶,我没有一点把握,医生说过治愈的几率不大,最终结果可能人财两空,上天有时候就是不公平,我婆婆虽然算计过我一次,但她属实不算坏,大儿子死的早,自己又得了病,小儿子也让她操心,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那她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啥呢!
就在我沉浸在对婆婆的悲伤之中时,丝毫没有察觉到爷爷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只看到他默默地将背上竹背篓放在了地上,发出轻微响声,我好奇地朝背篓里面望去,里面装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一把面条,以及琳琅满目的各种零食和糖果。
我缓缓抬起头,与爷爷的目光交汇在一起,此刻,我的眼眶依然噙满因婆婆而流下的泪水,爷爷见状,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关切地问道:“丫头,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还哭了?难道,是你弟弟出事了?”
正当我想要开口回答爷爷,他却突然丢下一句话:“我去看看情况,咋回事儿,按说不应该变得更严重了呀!”说完,便急匆匆地朝着屋内走去。
“哎,爷爷”我哽咽着想要叫住他,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下 爷爷显然误会了我流泪的原因,他以为我刚才哭泣是因为担心弟弟小手。
我赶紧提起地上的背篓,快步跟上爷爷走进屋里 一进门,就看见爷爷正全神贯注地替小手把着脉,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上此时写满了专注和认真,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脉搏跳动声。
见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