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昭奇道:
“如今江东初定,虽还有些许叛乱,可都是癣疥之疾,是何事令吴侯如此?”
孙权突然不好开口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一般抿了抿嘴,说道:
“权前日派人前往许昌刺杀孙绍,刺杀失败,还被人认出刺客来历……权担忧名声一落千丈,又担忧孙绍报复,毁我江东基业,故而向张公问策。”
张昭是个很直的人,他怒瞪了孙权一眼,骂道:
“刺杀孙绍?你作为一方之主,怎可行这小人之事?你兄长便是因刺杀而死,若大家有样学样,一言不合就刺杀,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面对张昭的斥责,孙权低头承受——之前刺杀孙绍时他不敢和别人商量,如今出了事情,他也是没有办法,这才会询问张昭意见。
因为孙绍被封官封侯,孙权也不敢找顾雍、陆绩商量,因为这些人都代表着江东大族,见孙绍发迹,为了家族利益,说不定会把自己出卖,毕竟现在看起来孙绍似乎更得“圣眷”。
江东四大家族虽然有张家,却不是张昭这个张,张昭是徐州彭城人,是个外来户,因此他和孙权此时处于一个相互取暖的状态,这也是孙权独留张昭一人的原因。
“权已知错,可大错业已铸成,若张公不助我,那这江东便要支离破碎了!”
张昭奇道:
“你的名声虽然污了,可一没朝廷申饬处罚,二也无真凭实据,你只需对外宣布是有小人构陷便好,何须如此慌张?”
孙权将那封急信递给张昭,
张昭接过看了,大吃一惊:
“建安侯?安民将军,兼夷州事务?诗酒双绝,与曹家诸子关系莫逆?”
张昭一拍大腿,
“这是曹操的驱虎吞狼之计!他这是要让孙绍在我江东东南自立门户,对你形成牵制,好化解江东对他的威胁!”
孙权叹道:
“我又何尝不知这是曹操之计,那孙绍已知道是我要害他,必对我恨之入骨。
如今他被封了侯,若回到江东,联系程普、黄盖等老将,又勾连顾、陆、朱、张四大家族,我这江东之主的位置危矣!”
张昭指了指孙权的鼻子,怒目圆瞪,
“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若引得江东内乱,让他人趁虚而入,你就是江东的罪人!”
孙权不敢回嘴,只等张昭气消。
半晌,张昭摇了摇头道:
“事到如今,你必须先笼络住四大家族,给足他们好处却互有参差,要令其四大家内部为了争夺权力而有所争执,此为缓兵之计。
随后令你新提拔的将领,如陈武、徐盛之流掌握住军权……
你可以老将需要休养为借口,将程普等人调回吴县,再让新人接手其防务,
新人经验不足,难当大任,你可以适当放些军权给四大家族的人才,如朱桓,朱治之流,以分担其压力,待年轻将军长成,则军权尽入你之掌握,则万事无忧矣。
只是其中有一个关键,那便是周公瑾,你务必得到他的支持,否则一切谋划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孙权点了点头,又问道:
“孙绍现在为我心腹大患,张公可有对策?”
见孙权还是一心想要对付孙绍,张昭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孙权上前两步,抓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
“张公留步!张公助我!”
张昭见孙权红了眼圈,心中也是不忍,长长叹了一口气道:
“孙绍如今名声大盛,你可从孝道入手引他回来。
若他不回,则孝道有碍,必对他名声有所打击,
若他回,则将其软禁,好生供养,也可全你们叔侄情份一场。”
孙权摇头道:
“大乔只是妾室,对孙绍也无养育之恩,孝道一说恐怕站不住脚。”
张昭一甩袖子:
“愚蠢,妾室又如何?无养育之恩又如何?在旁人眼里孙绍就得承担为人子的责任!”
张昭走了,孙权站在议事厅门口思索,张昭老谋深算,所言计策均直指关窍。
良久,他回到案前,奋笔疾书——
“德谋将军:
将军为我孙氏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劳苦功高,如今仍要为我江东镇守柴桑以防宵小,权实在于心不忍……”
……
……
汝南郡治所平舆县城郊外东南三十余里处的一座险山上。
一处山寨便坐落于此,背靠悬崖,三面陡峭,端的是易守难攻。
山寨中,寨主龚都正和客人交杯换盏,面上尽是尊敬之色。
客人中为首一人白面大耳,双手垂膝;
在他身后是三名壮汉,一名赤面长髯,一名豹头环眼,燕颔胡须,还有一名姿容雄伟,仪表堂堂。
正是重新聚在一处的刘关张三兄弟以及猛将赵云。
“玄德公!”
龚都开口道,
“我们何时动手?寨中精锐已经潜入城中,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大开城门,放我们大军入城!”
所谓大军,不过是黄巾军余部四千多人,其中老弱倒占了大半,但里应外合之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