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一。
一场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不多时已成了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点中,蹲在小院门口的两个身影噌一下子从地上蹿了起来,弓着身体就往屋檐下冲。
到了屋内,高个子的人影躬身,小心的把怀里的东西放到烧热的炕上。
随着他的动作,墨镜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落,在炕沿磕碰了两下,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镜腿顿时掉了一只,圆镜片上也出现了几条裂纹。
青年愣了一下,那张俊朗秀气的脸暴露在空气中,顿时让这座简陋的木头房子有种焕然一新的错觉。
伸手勾着镜框将墨镜捡了起来,重新戴回鼻梁上,遮住了鲜明如同水墨画的眉眼。他换下身上被雨淋湿的外套,披着一身叠着补丁的道袍,重新回到炕边。
——那上面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橘白异瞳狮子猫,腹部高高隆起,正在急促的呼吸,显然已经到了生产的关键时刻。
狮子猫的后腿毛发已经被羊水染成了粉红色,它警惕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没力气的重新趴了回去。身下还有一只湿漉漉的幼猫,刚生的。
另一个小一点的人影把湿外套脱了,抱着手机哆哆嗦嗦的靠近:“网上说第一只出来之后,10到20分钟就该下一只了。砂糖橘到现在都没动静,不会已经生完了吧?”
停顿片刻,他戳戳青年:“行舟哥,你给算算呗。”
柯行舟捏了个指诀,没动,如墨的眸子淡淡扫了他一眼。
说话的小孩顿时沉默了,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五块钱递过去。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柯行舟“啧”一声,“快点儿的,10块钱一卦,没商量。”
小孩鼓起腮帮子:“这已经是我的全部了!就这还是我吃了五天素包子才省下来的!”
柯行舟看着他,像是在确认这些话的真实性。
小孩气鼓鼓的跟他对视,气性上来,伸手就要把那五块钱拿回来:“不算就不算,反正我们乡下的猫都是这么过来的,生几只活几只都看老天的心情……”
只是话还没说完,手中的纸币就被柯行舟抽走了。
柯行舟快速的将钱收入囊中,没给对方一点反悔的机会,“算了,砂糖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剩下五块我给它出了。”
另一只手已经对着炕上的狮子猫掐指算起来。
只是刚一起卦,他唇角一直挂着的弧度就消失了,神色渐渐严肃,不时的往旁边扫一眼。
小孩就见他掐算许久突然蹲下,伸手朝着狮子猫的肚子揉过去,一边嘴里还飞快念叨着什么,眉心紧皱,额头上很快渗出一层薄汗。
他几乎都快贴到柯行舟面前去了,依旧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不由得有些心慌。
“行舟哥?”
柯行舟眼神示意他噤声,揉了片刻后,回身在之前准备的助产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对医用手套。
深吸口气,柯行舟又在狮子猫的肚子上揉了好几分钟,才终于提溜出来一只浑身发紫的小猫崽子。
一通抢救过后,缺氧窒息的小猫崽子终于虚弱的叫出声。
柯行舟面色松了松,把猫崽子放回狮子猫身边,这才重新挂上笑容:“没什么。刚阎王问我怎么有个小猫头一闪一闪的。”
小孩:“……”
这笑话真冷。他站在烧着火的炕边,都感觉脖子凉嗖嗖的。
“所以你算出来了吗,砂糖橘这次到底怀了几只?”
“官禄临官宫,子女定其中,到老三子在,兄荣与弟荣。”柯行舟念了句口诀,“砂糖橘上一胎就活了一只公猫,这次我从阎王手里抢了一只回来,算上前面那只强壮的,一共三只。后面再生也活不了了,带去绝育吧。”
话音刚落,光线忽然一暗,门口处响起一声严厉的呵斥:“你又在搞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乡下养病!之前的事情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不是?啊?你这么想死,怎么不死外面去算了!”
这声音突如其来,又怒气十足,屋内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狮子猫更是直接浑身毛发炸开,护住自己的两个孩子,压低身体朝着门口哈气。
柯行舟和小孩顺着声音来处看过去,才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男一女,皆是衣着华贵,通身气质不凡。
刚刚出声的就是中间那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此刻暴跳如雷,看柯行舟的眼神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犯。
旁边的美妇人挎着他的手臂,应该是他的妻子,但大约是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比另外一边的年轻男人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小孩的视线从他们脸上挨个扫过去,一个也不认识,戳了戳柯行舟:“找你的?”
柯行舟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我那便宜爸妈和便宜大哥。”
场面一时安静了片刻,但很快就被柯父打破了。
柯正业被他的态度激怒,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这个孽障,你再说一遍?你叫谁便宜爸妈?!”
他的声音又大又尖锐,狮子猫再度炸毛,小孩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去捂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