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落小家族,谁稀罕当它的儿子女儿!青团别伤心,一定有办法补救。”秦政语气拔高,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青团靠住秦政肩膀,只是啜泣。
旧堤上,柳絮如雪,远山无限,两人就这样默然相对,不发一言。
江风吹面,秦政心头热血渐凉,既悲又恨,他多想许下海誓山盟,放出豪言壮语,小小秦家顽固,区区琉璃老贼,也敢强迫我的……妹妹。
可他一个螟蛉养子,黄阶功法就是上限。别说琉璃宗长老,就是秦劲松那年长几岁的泼辣姐姐,动动手指即可将他碾碎。
“唉,弱者。”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手背伤痕如同针扎,秦政望着铁黑色山脉,不知不觉间咬紧牙关,“只有放下生死,豪赌一把。”
“政哥,快松拳,你的手背裂开了。”青团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一截裙角,为秦政包扎伤口,擦拭血迹。
一滴泪珠落在手背,摔得粉碎,秦政抬头,凝视远山,挺胸道:“青团,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一定会成为最强之人,谁也无法决定我们的命运,你想嫁谁就嫁谁,你若不想,没人能强迫!”
“我相信你。”青团收起匕首,心硬如铁,“今日我秦青团对天起誓,宁可死,也不任人摆布。”
两人险些相拥而泣,但秦政终究没有落泪,他只吸了吸鼻子,眼中恨意与柔情交融。
依偎片刻,一道雄浑的男声掺和进来,“政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青团,刚好你也在这儿。”
秦顶天年轻时曾闯荡中域,眼角的长疤便是证明。他虽严厉刻板,不苟言笑,但处事公道正派,只讲是非对错,不论血缘亲远。
对于这个假父亲,秦政十分敬重。
秦顶天道:“青团,订亲的事我很抱歉,你如晦叔叔和我都表示反对,但老家伙们太顽固。”
青团遮住泪痕,勉强一笑。
秦顶天道:“政儿,你跟我过来。”
秦政抽出手掌,来到养父身边,秦顶天接着说:“青团,明日琉璃宗的贵客光临,玲黛师傅有要事交待,你快去见她,莫在路上耽搁了。”
青团侧着身子,点点头,秦顶天便不再管她,领着秦政向前。
秦政说:“父亲,那边的测试还没有结束,您怎么就离场了。”
秦顶天道:“大长老能耍脾气离场,我就不能甩袖子走人?”
“呸,什么东西,教你一点劲气技巧而已,他就气得跳脚。等你踏入武道,我便把完整的阴阳磨秘技传你,看他敢不敢拆了这个秦家。”
秦政道:“父亲,青团要嫁人了,她不想嫁那个人。”
秦顶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秦政,这个他最器重的养子,“青团嫁的是十光琉璃宗长老之子,将来很可能成为少宗主夫人。”
秦政道:“青团跟我说,不想嫁那个人。”
“十光琉璃宗是我们秦家得罪不起的势力,而且礼金礼数都很到位,丝毫没有瞧不起我们小家族,也就青团运气绝佳,才有这种机遇。”
秦政道:“但她不想。”
秦顶天冷冷道:“想不想不由她决定,长老会投票表决的结果,谁也无法更改。”
秦政陷入沉默,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握紧,伤口再次破裂,染红了青团的裙角。
“其实,我投的是赞成票。”秦顶天道。
“啊?”秦政连退三步,不相信公正的养父会做出如此事情,而且当面承认,毫无愧疚之色。
秦顶天负手而立,望着远处,他眼中似乎有一片乌云,“绛都的一只大手伸来,黑趾城形势愈发严峻,我们要做最坏打算,青团订婚是一步妙棋,希望能借十光琉璃宗的力,盘活整个秦家。”
秦顶天拍拍秦政肩膀,说:“你也是一步妙棋,我们对你寄予厚望。”
“政儿,你肩上的担子很大,不能被儿女情长牵绊,你要抓紧每分每秒修炼,凝聚气海之后,我会动用关系,请玲黛师傅写一封亲笔信,举荐你前往水月学宫深造。”
“水月学宫。”听到这个名字,秦政心跳加快,水月学宫是西北大陆上为数不多的平民学院,其底蕴比十光琉璃宗只强不差。
或许,他能借水月学宫的力,搅黄这桩卑鄙的婚约。
秦顶天在袖里摸索,取出两枚黄纸包裹的丹丸,道:“这两枚通脉壮骨丸,出自大师之手,你口服一枚,另一枚磨成药粉外敷,千万不能留下暗伤。”
“多谢父亲。”
秦政接下丹药,双手掌心发热,一股暖意流遍全身。他与秦顶天虽无血缘纽带,但父子之情真实不虚。
“低调点,不要被大长老的人发现。”秦顶天叮嘱道。
秦政沉稳地点头,贴身藏好丹药。回去的路上他始终握紧拳头,不肯松手,绽开的皮肉与布料摩擦,又湿又痒,秦政嘴角抽搐,他在用这种自残的方式惩罚自己。
不成为强者,就是死路一条。
秦姓对黑趾城的影响力十分巨大,不仅垄断城里的矿石生意,更能左右官吏任免。
但有趣的是,秦府却不在黑趾城内,而是毗邻黑山山脚,远离市井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