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颂一猛地抬头看着蒋氏,她娘亲当初留下这麽多家产给叔叔一家子,为何还要在北巷子住?
半年来,秦颂一姐弟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从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跟小少爷变成了什麽都要乾的仆人。
洗衣做饭挑水,打扫整个屋子,仅仅半年,两人被磨的没了精气神。
秦十安身子骨本身就弱点,平日里又吃的少,还要干活,有点小病,蒋氏也不愿意请大夫。
他这次风寒来势汹汹,几乎要了他的命。
明明就有钱,为何要如此待他们,秦颂一瞪着蒋氏,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秦十安在此时睁眼,他虚弱抬手给她擦拭眼泪,嘴唇蠕动:“姐姐,我饿。”
秦颂一抱着他起身,脊背挺拔,将手伸到蒋氏面前:“给我十两银子。”
小贱人,还敢要钱!蒋氏下意识想骂人,话到喉间又赶紧咽下去,她深深叹口气:“一一啊,不是婶婶不给你,钱都在你叔叔那儿。”
“扒了她的衣服。”林清禾看向景家军,下巴冲蒋氏扬了扬。
蒋氏神色大变,赶紧道:“屋里还有几十两,我这就拿出来。”
说完她匆匆起身进屋,顺便换了套乾净的衣裳。
秦十安两只眼睛骨碌碌打转,看上去也是个灵气的孩子,他望着林清禾,在她看过来时又娇羞的低下头。
蒋氏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她依依不舍递给秦颂一:“这是五十两银子,农庄跟铺子都在你叔叔手里,我做不了主。”
秦颂一面无表情接过。
小贱人,蒋氏看她这反应就来气,憋了一肚子的气,可惜林清禾在旁边看着,不然她早扇过去了。
“将房子跟铺子还给他们姐弟俩,明日我还会来。”林清禾看了蒋氏一眼,转身离开,“走了。”
季泽跟玄真急忙跟上。
秦颂一咬咬牙,拉着秦十安跟在後头。
他们年纪小,个子不高,压根跟不上。
秦十安追的气喘吁吁,本就饥肠辘辘的他饿的肠胃都打圈了,他拉了拉秦颂的手:“姐姐,饿。”
秦颂一又为难又心疼,她蹲下身安抚他:“等我们跟着国师回去了再吃好不好,安安再坚持会儿。”
话音落下,眼帘出现一道荡起的青衣。
“小鬼,你弟弟我医治了,你身上也有了钱,跟着我做甚。“林清禾站在她面前。
秦颂一哆嗦道:“国师大人,我害怕留在婶婶家会没了性命,想跟着您。”
玄真打趣道:“你眼光真好,会挑人。”
林清禾看他眼。
玄真立即闭嘴。
“行吧,今天先跟上。”林清禾看着秦颂一倔强的眼神,透过这双眼,彷佛看到幼时的自己。
秦家军买了几个饼跟胡辣汤回来给秦十安吃,租了辆马车带他们回军营。
热滚的胡辣汤配着饼子下肚,秦十安舒服的揉了揉肚子,他揭开马车的车窗帘子往外看。
“姐姐,国师大人应当是天上的神仙姐姐吧,遇上她,我的病好了,也能填饱肚子了。”他有些兴奋道。
秦颂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心底很赞同他说的话。
他们离开后,蒋氏在院中踱步来踱步去,心底不安翻涌。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警惕竖起耳朵,急忙跑去门缝隙瞄了眼,见是她夫君秦昭,她赶紧打开门。
“当家的,出大事了!”蒋氏急道。
秦昭环顾四周,没看到秦颂一两姐弟,他蹙眉:“一一跟安安呢?”
蒋氏呸了声:“别提那两个小畜生!你那侄女聪明的很,直接请来了帮手,不仅从我这儿要走了五十两银子,还要我们明日将你大哥名下的屋子跟农庄还回去。”
秦昭面色微变,冷冷的盯着她:“怎麽回事?”
蒋氏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秦昭的脸已经阴沉到可以滴墨,眼前的蒋氏还在喋喋不休,他伸手一巴掌扇下去。
“你为何打我!串通外人坑你的又不是我,是你那好侄女!”蒋氏捂住脸,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差点飙出眼泪,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委屈大喊。
秦昭痛心疾首道:“要不是你搓揉她姐弟,安安生病了也不愿意给钱请大夫抓药,事情至於到这一步吗?”
蒋氏被打,此时心情愤怒到极点,不管不顾冲他吼道:“我一直以来都是这麽做的,也不见你阻止过,如今你又有何脸面来指责我!
我对不起他姐弟俩,你又对得起你死去的大哥大嫂吗!”
秦昭浑身僵住,夫妻两人瞪目相视。
秦颂一的父亲秦牧是个很会做生意的商户,娶的妻子是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嫁妆丰厚带回秦家。
而秦昭一不会读书,二不会做生意,年轻时就是个混子,全靠啃老。
秦牧没要家里一分产业,全都让给了他,若是秦昭安分守己过日子,光靠老宅和双亲留下的钱财也能富裕度过此生。
可惜他好赌,身家全输了。
秦牧给他还了钱,在北巷子买了住宅后便不再理他任何事。
直到两年前,秦昭去王城进货时,半路遇到山贼抢劫,殒命了,剩下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