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年海阔觉得苏哲只是个纨绔世子,他也没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毕竟当年苏哲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街头巷尾的戳着脊梁骨骂败类,要不是有个好爹,早就暴尸街头了云云。
谁还不是个二世祖呢?
那日女帝微服私访,也是他和苏哲的第一次正式接触,他还把苏哲错当成了女帝身边的太监,尽管后来冰释前嫌,但苏哲的跋扈气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多年不混京城的二代圈子,这些后辈们居然这么猛了?
当年自己当二世祖的时候,了不起也就是仗着老爹的名头吓唬吓唬那些家世和狠辣劲都不如自己的小弟,可世子居然把自己混到皇帝身边去了,这让年海阔有一种自己已走到了尽头的事业又被人开发出了更高层级,而且一提就是后无来者程度的荒谬感。
再后来,年海阔被年羡霖叫去一顿教训,最后他也没听明白个啥,只是听懂了老爹叫自己去跟着苏哲。
起初年海阔是很不爽的。
他觉得自己不管是年龄还是资历,都在苏哲上头,凭啥给他当小弟?
就凭苏哲的爹叫苏洪烈。
年羡霖是这么回答他的,而他,也是这
么说服自己的。
便是昨晚坐在酒馆里的时候,年海阔也还不觉得苏哲能有多少本事,无非就是靠着家里的权力玩出更多的花,那能算本事么?
所以年海阔心里也还是不服气的。
至于面对苏哲提的调九门禁军过来的要求,他更是不屑一顾。
这能证明个啥?
只能证明这位世子还是个纨绔子弟,想要调军来装逼。
这样的念头,他以前也有过,出去装逼的时候身后跟着家丁和身后跟着军队,那能是一个级别的?
只是年羡霖不准他胡闹,他自己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和机会,所以只是想想罢了。
而苏哲现在把愿望变成了现实,让年海阔有点羡慕,羡慕之余就是鄙视,你看,这厮不还是本性难改?
可现在,年海阔看着眼前表情平静,没什么悲天悯人也没有什么智珠在握,只是平淡得好像说今天天气不错的苏哲,感觉一阵心慌。
要说苏哲是个好人,年海阔肯定拿手里的战刀攮死说这话的人。
可要说苏哲是个坏人,年海阔觉得好像也不对。
这一系列的事情,苏哲从中捞到什么好处了么?
没有。
起码年海阔看不出来给这些泥腿
子费心费力地跑前跑后除了得罪一大票人之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甚至这一次苏哲点头允了赈灾粮掺假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必然会有人指着苏哲的脊梁骨骂娘,其中这些灾民绝对骂得最难听。
那么既然两头不讨好,苏哲到底图什么?
实在憋不住的年海阔问道:“你到底图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苏哲问得一愣。
他还真没想过从这些事情里面给自己图点什么。
所以突然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苏哲一时半会没答上来。
沉吟了一会,苏哲皱着眉头道:“要是说我吃饱了撑着,是不是显得很蠢?”
年海阔乐了,哈哈大笑之后,他说道:“是很蠢,但很真实。”
嗤笑一声,苏哲伸了个懒腰,道:“做事情何必非要图什么?思虑百千,图名图利,平日里谋划盘算的小心思太多了,偶尔放肆一下,什么都不图,就图个心安理得良心可安,也就够了,这世上芸芸众生,有几人能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苏哲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装逼嫌疑过大,于是嘿嘿一笑,扭头走了。
看着苏哲的背影,年海阔笑骂一句:“装逼犯!”
接下去今
天,苏哲难得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内务府的人事调整在一片动荡之中悄无声息地完成,换血了一大批人,以至于生面孔太多,苏哲都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到了新衙门上班的错觉。
这些新人有一小部分是残留下来的老人推举的,这些能在这次风波中安然渡过的,大多数底子都还算干净,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求对了人,上门来求情的,只要不是太过劣迹斑斑,苏哲睁只眼闭只眼也就不追究了,即便如此,能在这次动荡之中留下来的人,也不足之前的十之二三,可不管如何,这些班底总算是能用。
至于更多的新面孔,则是按照正常的人事制度替补进来的,有吏部送来的,也有一些其他关系渠道过来的,苏哲是来者不拒,跟自己不对付的人也没那个胆子把人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能送过来的,多多少少都有点香火情分,和上头那些个来求情的一样,苏哲不是神仙,也没法真的一个人玩转内务府那么多工作,总归还是要把任务布置下去让手下来完成的,更何况在体制内混,真的做到六亲不认没个半点朋友交情,那么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苏哲是仗着家世牛逼横
行霸道不错,可穿越至今,家世从来是他的底牌而不是他的一切,在官场里混,总归需要几个朋友几个同党互相帮衬着,一些小事小情,人家有点香火情份的看在彼此名字的份上事情都好办很多,不至于什么芝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