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桌的念头只在苏哲脑海里转了一圈就被丢出去了。
“我也觉得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应当尊重。”
见苏哲笑嘻嘻地说出这句话,女帝扭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然后才说道:“其他的官员,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是内务府总管,只管自己手底下的人,其他人嘛,圣上看着办就是。”苏哲坦然道。
这么坦然的态度,倒让女帝有些惊讶。
“朕本以为你会坚持赶尽杀绝。”女帝道。
苏哲嗤笑一声,反问道:“赶得尽,杀得绝么?”
见女帝不语,苏哲又道:“体制的问题,光靠处理人是没有用的,除非人人圣贤,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得在体制的问题上寻找根源。”
女帝挑眉道:“倒看不出,你有改革之心。”
“没有,绝对没有。”
苏哲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改革这事情吃力不讨好,我这人胸无大志,就想做个纨绔子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这么伟大的目标是留给圣上这么励精图治的中兴之主来做的。”
女帝冷笑道:“倘若朕是第一天认识你,兴许还真让你给骗过去了。”
苏哲无奈道:“这年头,说老实话怎么就没人信了,
皇上,改革两个字说出口容易,可真做起来,首先要动的就是现有利益集团的利益,这和刨了人的祖坟有什么区别?他们是真的会跳起来拼命的,别说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务府总管,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都死在了这两个字之下,怀揣着一腔热血结果落了个身首异处,谁疯了啊去干这事?”
“商鞅如何?王安石如何?哪一个不是才情绝天地之人?便是有皇权在背后支持,可面对整个利益集团的反噬,那是真遭不住。”
说到这,苏哲腼腆一笑,赧然道:“更何况,我还是现有体制之下的受益者呢,哪有自己革自己的道理?”
女帝起初还被苏哲的一番话说得若有所思,可听到了最后一句,顿时气道:“前头说那么多,最后一句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苏哲轻笑一声,也不和女帝做这种无意义的辩驳,他支在龙椅上,道:“圣上,赈灾的事情我还是继续管,但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就不搀和了,搀和也搀和不过来,我犯不上给自己到处找不痛快,那些人现在是对我投鼠忌器,忌的是我背后的老爹,还有圣上你的支持,可我真这么莽下去,把他们逼到
宁为玉碎的地步,对谁都没好处,我的想法很简单……”
苏哲凝视着女帝,认真地说道:“我想让这些灾民能吃上一口饱饭,贪心点儿,再有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未来能活得下去,那就足够了。”
女帝定定地看着苏哲,复杂道:“有时候,朕真的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
苏哲起身,笑道:“说过了,混吃等死的闲人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一个。”
女帝敛下眉眼,淡淡道:“知道了,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是,其他的,朕会处理。”
给女帝竖了个大拇指,苏哲扭身就走。
一直到苏哲离去了,女帝看着苏哲的背影刚张嘴想说什么,但话语还未吐出口,砰的一声关门声把女帝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这死人!”
女帝莫名气愤,只觉得平日里这家伙如同牛皮糖一般,一旦沾上了不被占走点便宜就甩都甩不掉,烦人的很,可今天完全反过来了,一点儿拖泥带水的意思都没有,说走就走,她感觉……更气了。
从养心殿里出来,苏哲大摇大摆地走,只是刚过了转角,另一头就有一队人见到了他。
被人群簇拥的中间,瑾妃皱
着眉头盯着苏哲的背影,道:“这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旁边婢女小小声地说:“娘娘,那不是前段时日的太医么?”
瑾妃恍然,又疑惑道:“这么晚了,他一个太医从养心殿出来做什么?莫非是圣上龙体有恙?”
说完,瑾妃提起裙摆就朝着养心殿走去。
“走,去看看皇上。”
苏哲是不知道身后差点被瑾妃给撞了个正着,但刚出宫门,苏哲就见到了年家的另一个人。
年海阔。
当日嚣张跋扈的年海阔此时低眉顺眼地站在苏哲面前,时不时地还抬头对苏哲露出一个纯良中带着点讨好的笑容,点头哈腰的,颇有几分狗腿子的潜质。
也正是这份潜质让苏哲想起了某郑姓胖子。
这两个人应该很有共同话题吧。
“世子爷,晚上好啊。”
苏哲皱起眉头,很认真地说:“实在不会唠就别硬唠,你说着不尴尬,我听着都尴尬。”
指了指身后的宫门,苏哲问:“找瑾妃?”
年海阔摇头如拨浪鼓,“按律,男性入夜之后是不允许入宫的,便是白天里,入宫也需要圣上首肯才行。”
苏哲悚然一惊。
晋王朝的确有这条律例。
毕
竟后宫是皇帝的女人们住的地方,平日里连个雄苍蝇飞进去都要盘查几道,更别说男人了,完全是自己放肆习惯了,下意识地觉得别人大半夜的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