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苏哲身边做护卫的秦毅悄悄地看了苏哲的脸色一眼,以他这段时间对苏哲的了解来看,不管开口的这位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有什么苦衷,但他一定倒血霉了。
世子爷或许不是一个见到苦难就要去救的活菩萨,但任何人只要敢在他重视的事情上捣乱,那么世子爷一定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残忍。
然而,全京城的官儿们都知道眼下世子爷最在乎的就是赈灾工作。
“去看看。”
听见苏哲淡淡吩咐了一句径直朝前走去,秦毅内心莫名地火热了起来:他来了他来了,世子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了。
挤进人群,苏哲看了一眼周围灾民们的表情,全是麻木和疲惫,显然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苏哲看了一眼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一对母女,都是枯瘦如柴,女人衣衫褴褛,满脸都是悲惨和痛苦,而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年纪不大,大约三四岁的样子,小小一只蜷缩在妈妈怀里,正哭得撕心裂肺。
再抬眼看向始作俑者,苏哲竟见对方是一名年轻男子,穿着讲究,此刻正满脸凶狠和戾气以及不加掩饰的嫌弃厌恶地看着这对坐在地上的母女。
“怎么回事儿?”
苏哲问。
那年轻男子斜眼一捩,冷哼一声没说话。
坐在地上的女人见到苏哲穿着打扮显然不像是灾民,于是开口解释道:“俺只想给崽崽要一碗稠一点的,崽崽饿了十多天了,还生着病,大人可以熬,但是崽崽还那么小,真的拖不起啊大人。”
苏哲闻言看了一眼地上被打碎的两个陶碗,里头还剩着一点儿清澈见底的米汤,顿时苏哲微微挑眉。
米汤和粥,那可不是一个东西。
再稀薄的粥,也好过米汤。
暂时摁下了心头的狐疑,苏哲开口道:“灾民不是一个两个,这粥厂也不是为了你家丫头专门设置的,那么多灾民都等着喝粥,靠着粥厂的这点稀粥生存下去,倘若你有充分的理由给你换了一碗稠的,其他人也都有各自的理由,大家都要喝稠的,这粥厂能支撑几天?”
见到苏哲这么说,女人眼底最后一点儿奢望的希冀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周围的灾民也都神色不忿地看着苏哲。
他们自己不敢站出来反抗,但何尝不希望有个出头鸟能引起大人物的可怜,好让大家都改善一下伙食?
尽管苏哲说的是真正的
道理,但人饿极了易子而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分清什么是非?
那年轻男人倒乐了,神色好看不少,对苏哲说道:“这位兄弟看得面生的很,说话倒很有道理。”
“要是每个人都喊着自己难,自己饿,都要喝稠的,朝廷拨下来的那点儿粮食没两天就给你们这帮老鼠蛀虫吃光了,到时候又要埋怨朝廷不赈灾,现在有的吃已经不错了,还舔着个脸提要求,一个个是活腻歪了不成?”
年轻男人趾高气昂,指着外面的护卫说:“看见那些官兵没?谁闹事的,全抓走,反正你们这帮低贱的灾民死几个也是常有的事,谁会计较追究?”
苏哲听完这番话,只觉得叹为观止。
朝廷想要做一件好事很难,就难在总有这些脑子有问题的脑瘫儿身上。
本来设置聚集点再开粥厂赈灾,这是一件值得歌功颂德的好事,可这番话说出来,这些灾民还不把眼前的男人和朝廷恨到了骨子里?
尽管朝廷在做好事,但朝廷是一个广义上的官方机构,人们还是更倾向于听这些代表朝廷的人怎么说,看他们怎么做。
现在这年轻男人的言行,显然把朝廷辛辛
苦苦耗费巨资所建立起来的仁慈形象给败了个干净。
苏哲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果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除了麻木疲惫之外,多了一丝愤恨与敢怒不敢言。
“秦毅。”
苏哲喊了一声。
“卑职在。”
秦毅赶忙躬身回应。
点了点还兀自得意洋洋的男子一眼,苏哲说:“我都才只说了一句,这傻帽儿叭叭了这么多,就显得他有张嘴?去,把他嘴给我打肿。”
不等愣神的年轻男子呼喊,秦毅上前去抓起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大嘴巴子下去,男子的脸顿时肿成了猪头,红彤彤的煞是喜庆。
惨叫声中,外围有护卫官兵要进来查看情况,但不等他们行动,暗处保护苏哲的几名男子掏出令牌,把这些官兵吓得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滚了回去。
这年轻男子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他跌坐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和周围灾民那讥讽的眼神,让他受到了爆击一般的伤害。
“你、你xx妈找死啊!”
男子的话囫囵不清,但苏哲还是听懂了他在喷自己。
“吊起来。”
苏哲淡淡道:“捆了脚脖子,倒吊在粥厂的悬梁上,
让他脑子清醒清醒。”
苏哲的话让年轻男子恐惧无比,秦毅嘿嘿狞笑一声,抓住了想跑的他立刻取来绳索,三下五除二把他给倒吊了起来。
热血冲进脑子里,整个脑袋昏昏沉沉又胀痛无比,男子不断挣扎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