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兄弟一个跪,一个蹲,那叫一个尴尬。
商未央老老实实地在苏哲身边当个哑巴人。
唯独风儿在凉棚内旋转。
苏哲端起茶杯,在手指之间把玩着。
他在考虑。
他不说话,其余人没人敢吭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哲开口了。
“陈近廷一直在秘密仿造马蹄铁,这件事情你们郑家知道不知道?”
郑当时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世子爷,家父绝对不知情,家父虽然是左侍郎,但从来都是被排挤到边缘的那个,所分管的也是水利、外地修缮等苦差事,实际权力连右侍郎都不如,陈近廷对家父多有忌惮,又怎么可能让家父参与到这种事情里来?”
“这个解释很合理。”
苏哲平静道:“不过你爹身为左侍郎,连个右侍郎都压不住,凭什么当这个尚书位?”
这话,郑当时没法答。
他只能咬着牙,一声不吭,保持跪地姿态,尽量显得卑微,为自己之前的错误选择而赎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哲淡淡道:“商家这个工厂,却一批能熟练制造马蹄铁的工匠,这件事情能办不能办?”
能熟练制造马蹄铁的工匠,这意思不
就昭然若揭?
这件事,极难办。
这些工匠不是一个两个,是一批。
哪怕是建设这个工厂,从工部调了一大批建筑工匠过来,也是走了政策的空子,以工部的工程名义才派过来的。
可工部绝对不可能下命令让那些吃着皇粮的朝廷工匠来这里制造马蹄铁,工匠们不答应,工部内部也会沸反盈天。
那些人或许不敢得罪世子爷,但绝对会以此为攻击点疯狂攻击郑灿江。
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把柄都能成为与尚书大位失之交臂的污点。
这个赌,就看郑家敢不敢下注了。
郑当时咬了咬牙,几乎是立刻就做好了抉择,他道:“能办!”
听到这话,苏哲终于露出笑容,说道:“起来吧。”
郑当时起身,额头还沾着几根枯草,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神色却是振奋的。
“世子爷,我们立刻回去和家父商量,尽早把人给世子爷送来。”
苏哲更满意了。
“如此最好。”
一直到郑当时兄弟俩走,苏哲都没给出半个承诺。
大家心照不宣。
在回去的路上,商未央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世子爷,您真要帮郑大人争夺尚
书位啊?”
“什么尚书位?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
苏哲一摊手,在小姑娘震惊的脸色中,笑着将她拉入怀里,慢悠悠地说:“傻姑娘,政治可不是做生意,做生意要白纸黑字地写契约,但政治场上,上位者绝对不会给下位者什么承诺,什么事情怎么办,办到什么地步,都看下位者够不够聪明,所以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商未央似懂非懂,一脸呆萌。
次日下午,苏哲入宫。
今晚要祈福,他必须提前入宫做准备。
至少龙袍他家里可没有,要找女帝要才行。
只是才入宫,看见不远处眨巴着眼睛的彩珠时,苏哲差点没眼前一黑。
“小太医!娘娘正找你呢!”
苏哲感觉真是莫名其妙,瑾妃的每次寻找都能精准地卡在自己在皇宫的点上……
十分顺利地进入钟毓宫,苏哲一路到后花园,见到瑾妃正在当日的凉亭中,只是今天不喂鱼而是在遛鸟。
没看那只在鸟笼中跳来跳去十分漂亮的鹦鹉,苏哲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微臣给瑾妃娘娘请安。”
瑾妃扫了苏哲一眼,冷哼道:“本宫还当你死哪了
,这么久才找到?”
苏哲笑嘻嘻地说道:“哪儿能啊,这不是正好出了一趟宫,刚回来嘛。”
瑾妃愠怒道:“你这几日全然不见人,把本宫的事当耳边风?”
“不敢不敢。”
苏哲一脸无奈地说道:“这几日,小人都在宫外给皇上办差,这不是刚把差事办好,还没来得及去给皇上复命,就先过来给娘娘请安了嘛。”
瑾妃闻言面色好看了一些。
她在凉亭坐下来,一只手支着下巴,慵懒地看着苏哲,问道:“宫外,好玩么?”
“好玩,也不好玩。”
苏哲悄然靠近了些许,抬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给瑾妃倒了一杯水,呈到瑾妃面前,解释说道:“好玩是因为外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街上车水马龙,贩夫走卒来往横行于市,热闹非凡,不管多性冷的人,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所以好玩。”
“不好玩是因为小人心里惦记着娘娘,时刻不敢忘怀,心有牵绊,故此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所以不好玩。”
瑾妃没想到苏哲嘴里还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愣了一下之后瞪了苏哲一眼,道:“你这话,本宫听着怎么总感觉你意味深长?
”
“哪有什么意味深长。”
苏哲诚恳道:“无非就是凭心而言,发自肺腑,故此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