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苏哲大步离开的背影,袁寒江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拿出一张手帕,轻轻地擦去了脸上的血迹。
袁寒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但他并不在乎,这件事情办成了,才是最重要的。
而苏哲则……直奔皇宫。
他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苏哲一路拉个黑脸,没人敢阻拦,更没有人敢多废话一句,看守皇宫宫门的侍卫大老远地就把宫门打开,老老实实屏气凝神恭送世子爷入宫,连个起码的样子都懒得做了。
乾清宫被烧了,女帝自然转到了养心殿办公。
女帝好像知道苏哲会来,就在养心殿等着他。
见到苏哲直挺挺地进门来,行礼也不行,问安也不问,女帝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左右全部退下。
眨眼间,偌大个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两人对视。
女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高贵而威严。
苏哲静静地站在养心殿正中间,如同巨涛下的深海,酝酿风暴。
还是女帝先撇开了眼眸。
此时,苏哲才开口道:“我知道这个时候我问为什么会显得很幼稚,但还是要问,到底为什么?”
女帝淡淡地说:“袁寒江应该都已经告诉你
了。”
苏哲欺近一步,道:“但那是他说的,我要听的是你嘴里的答案,为什么!”
女帝挑眉,她面上已经有了些许怒色。
说到底,她是皇帝,不是围着苏哲转的那些纨绔子弟,不可能捧着苏哲的下巴说话。
看向苏哲,女帝见到苏哲眼底的愤怒,终究是压下了内心的不快,说:“这件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东方行健倒下,会让朝政大乱,所以……”
“所以哪怕明知道我冒着巨大的风险在给你做事,你还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了,这时候唐王上门,正中了你的下怀,你与唐王各自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拿到了政治好处,至于我怎么想,不重要,是不是?”
苏哲打断了女帝的话,语气严厉中甚至有丝丝嘲讽。
正是因为这一丝嘲讽,彻底激怒了女帝。
女帝豁然站起身来,厉声道:“苏哲!注意你的态度!”
“你要我什么态度!?”
苏哲怒极而笑:“哈哈,跪下来山呼皇上英明,皇上万岁的态度吗?!”
女帝勃然大怒,抓起了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苏哲!你过分了!”
在养心殿外,吴胜听见身后传来的隐约激烈争吵
声,还有那茶杯碎裂声,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想还是世子爷牛逼,就没见过皇上什么时候这么生气的。
看着茶杯在自己面前被砸碎,碎片溅出去老远,带着茶叶的茶汤飞溅,污了自己的鞋子,苏哲抬起头,语气平静许多,说道:“东方行健火烧乾清宫,这是对你最严重的政治挑衅,但你忍了。”
“我向你问一句为什么,你忍不了,叫我注意态度,这就是皇帝的威风和架子吗?还真是有恃无恐,真当我苏哲非要给你做狗?”
女帝瞪大眼睛,气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完全没有料到苏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以至于她怒火澎湃燃烧,可居然找不到说辞去反驳。
因为……这件事情,好像真的是这样。
“或许在昨天晚上,乾清宫被吞没在大火里,我要为你出头的时候,你阻止我,那个时候你就想着这件事情要在桌下处理,烧个乾清宫算什么,拿到好处,扩大你皇帝的权柄增加实权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真把黑手逼急了,你反而无法拿到更多交易筹码。”
苏哲的表情冰冷,语气更冷。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为皇帝,
为了权柄放下尊严和那些臣子做交易的时候,本身就已经把你身上的龙袍给扯下来踩在了脚下?”
“你有没有想过,乾清宫被烧了,关老子屁事,老子管你死活,脸被打了,疼的是你,是你们符家的列祖列宗,是先皇,老子看笑话还来不及,犯得着为你得罪一大票朝廷重臣?”
“你有没有想过,借着这件事情你把它做绝、做到底,扳倒东方行健,朝政大乱算个屁,真的乱了,真正损害的是唐王那种现在掌握着真正朝政大权的既得利益者,你这个弱势的皇帝想要掌权,要么等要么熬,等到唐王放权,熬到唐王老死,要么就是把水搅乱,破而后立,立的是你这个名正言顺的晋王朝皇帝的皇权!”
“你有没有想过,哪怕真的天下大乱,东方行健和他的乡党铤而走险,但我站在你身边,我爹还支持你,晋王朝的军队,才是你真正的脊梁!那群文臣再乱,敢造反?他敢造反,九门、十二卫御林军、神机营这三支拱卫京师的军队,顷刻之间能荡平了他们,到时候,他们是要命还是要造反?”
苏哲连续的四个你有没有想过,让女帝满脸震撼。
她看着苏哲,眼神里全是
复杂和不敢置信。
这段时间以来,苏哲的表现每每都在突破她之前的认知,可哪怕在苏哲进入这养心殿的宫门那一刻,在女帝看来,苏哲都只是开了窍的纨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