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子刚刚还以为纪永灵要把从洼里拉上来的石头粉当肥料的事说出来,吓得他忙想出声阻止。
这种会让人中毒的东西,自家没弄清楚之前,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跟人知道。不然到时候粮食绝产,人中毒……后果不堪设想。
他没想到纪永灵说的是梯田的事,现在见窦家峁里正这么说,立刻开口给自己孙女帮腔:“窦老弟,这你就不知道咧!我这孙女虽说年龄不大,但是脑筋活的很。在种地这方面,想出来的有些方子比咱这些老把式强多咧。不信,你问问我村里人,就知道咧。”
纪老六乐呵的接话道:“这可是实话,年前县里召各村去学堆肥的时候,你去了么?堆肥就是人家永灵娃想出来的。”
一听这话,窦家峁里正立刻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纪永灵,片刻才说:“堆肥也是你这娃娃想出来的?啧啧,难怪那说书先生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后生娃娃的脑子就是比咱老汉的脑子活泛啊。”
牛里正也笑道:“窦老哥,其实不止堆肥,你知道落花生吗?医馆里有卖的,年时(去年)我这纪老哥屋里也种咧,就是永灵娃在菜籽收了一个人种下的。收成还不错,当时县令大人还专门过来看过。今年我们村里都准备种上咧。”
“还有这事!落花生?咱这地也能种?这这这……哎呀,那这永灵娃说的梯田一定是错不了的。我得去看看,赶紧跟着学一学!”窦家峁里正激动地起身道。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老纪家的坡地,学习观看纪永灵平整过的几亩梯田。
虽然已经开春,但天还没有完全回暖,沟里阳面的野草已经开始冒尖,但夹杂在一堆一堆的干草里,远处看上去,还是沟里干枯一片,显得很是荒凉。
就算是那些平整过的梯田,啥都没种的,光秃秃的,除了黄土就是黄土,没啥看头。
但是一群庄稼汉对着平整的梯田,还有边上的地埂子,指指点点,问来问去,愣是探讨了半个时辰。
纪永灵想,如果把所有已经开出来的坡地都能改成这种一层一层平整的梯田,再种上小麦。到那时候,春天这里是绿油油天梯,夏天这里是是金黄的海洋。也可以像后世一样,形成一种非常漂亮的梯田景观。
送走窦家峁一行人,纪永灵会看病的名声实打实地传了出去。虽然纪家人再三对外说,纪永灵不会开方子,要开方子吃汤药得去县里,但还是有络绎不绝的外村人来寻纪永灵看病。
不过来找纪永灵看病的,几乎都是些小病,尤其是一些小娃娃和女人的病。很多根本就不需要吃药,只要营养跟上,自然就好了。
但是,难就难在,如今的底层百姓活得艰难,能吃饱就不错了。
还想吃好?吃得有营养?难上加难!
纪永灵看着那些来了又去的面黄肌瘦的孩子和营养不良的女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的内心更加坚定,大夫要当,病要治。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弄肥料、培育种子、改良种子、改进种植方法!
她要好好种地,她要提高粮食产量,她要家家都能养得起牛羊牲口,她要更多人能不为吃饱肚子而发愁……
........
窦家峁的人走了没两天,纪永灵意外地接到了黄道婆的邀请。
黄道婆让徒弟银秋菊乔装成普通女子来寻纪永灵,说想请纪永灵过去看一位病人。
纪永灵上次让黄道婆给自己帮忙,给纪水花婆母喝了符水,算是欠了黄道婆一个大人情。
虽然这次银秋菊没说让纪永灵一定要去,但是纪永灵也没拒绝。
人情债不好还,有机会能还一点是一点。
纪永灵见到黄道婆后,见她气色比年前上一次见到她时好了很多,便笑着打趣,说黄道婆越活越年轻。
黄道婆笑的真诚,请纪永灵坐在炭盆旁烤火,说:“纪家丫头,你现在的名声可是传得远滴很呐,方圆几十里就没有不知道牛家庄小纪娘子的。人人都夸你医术高明,弄得我这儿门庭都冷落了很多。”
纪永灵无奈笑笑:“这并非我所愿,我只想安安稳稳地种地,种好地而已。治病救人只是捎带的。再说,你不是做的有钱人生意嘛,我又不会鬼画符,哪里就能夺你饭碗!”
她没有说假话,她在后世现代是个平凡的人,这一世虽然借用了“纪永灵”的身体,但也是个平凡的人。
她只是想种好地,守护好这些家人,努力地过好平凡的日子。
也许有一天,她回过头眺望,可能在自己曾经过来的那个沟里,还能遇见割草的“纪永灵”,也算是给她和自己一个交代。
黄道婆打量一下纪永灵,见她明明脸庞稚嫩,却有种看透世事的深沉,不由轻笑道:“你不是说我们这个行当也是治病的吗?叫啥来着?对,你说的心理安慰治疗!所以你治穷苦人家身子上的病,有钱人家心口上的病就交给我来。
哎呀,纪家丫头,换作以前,我是绝对想不到,我一个半老婆子会和你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娃娃,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闲谝,关键还能谝到一达去。真的是世事难料,想不到!”
纪永灵也看一眼黄道婆,见她在屋里的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