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满川摇摇头,安慰纪满庆:“过年就过年吧,收完地里的玉米、谷、豆子、洋芋、红芋,再下上两场雪,也差不多就到过年咧。”
纪永灵走过来,笑笑对她爹和四叔说:“我做酒精用不了这么多酒,过完年咱家还要盖房,上梁的时候我拿几坛出来。”
“哎呀,还是咱灵儿大气。喝了咱的酒哇,房梁稳当人丁旺。”纪满庆乐呵道。
纪满川想了一下上梁的画面,瞬间觉得身上有劲了,立刻拉过马扎子开始剥玉米。
天彻底黑了,院里的玉米棒子也剥完了,这时纪水草母子还有纪永松过来了。
“满川,你们玉米就剥完咧?我们几个还说过来给你们帮忙哩,看来用不上咧!”纪水草见纪满川和纪满庆在收拾院里剥下来的玉米皮,笑道。
纪满川借着亮堂的月光把最后一堆玉米皮装进笼里,直起身说:“大姐,你们来咧,快坐。这点玉米,我们人多,三两下就收拾出来咧。”
原本几个娃娃都要上炕去睡了,见大姑他们来了,又开始嬉闹了起来。
大人们或坐,或蹲,围成了一圈聊了起来。
杨氏问纪水草:“满仓屋里的玉米都收拾毕咧?”
“嗯,差不多,明儿再收上半晌就全弄光咧。我准备后儿天一亮就回去。”纪水草回答道。
纪满仓家地少,玉米收的也快,再加上有纪水草母子几个壮劳力帮忙,活倒是比较老院子这边还快。
杨氏又问了问纪永松,家里这次大概收了多少玉米,又问了问纪永芳城里的一些情况。
大家从地里的收成,聊到了纪满川家年后盖房的事,纪水草和纪永松几人无不羡慕。
纪满川看着自己大姐那张因为长期风吹日晒而黑红的脸,心中有些心疼。他想了想,给贾蓉花和纪永灵递了个眼色,三人去了一趟自己窑里。
纪满川出来后递给纪水草一块银子,说:“大姐,这是五两银子,你拿上!后儿你先嫑急着回去,等有集那日,让爹陪你去骡马市上买上一头骡子,骑回去吧。”
纪水草惊到,连忙起身推拒道:“满川,你这是弄啥哩,我要你这五两银子弄啥!我要买驴买骡子,我自己有银钱哩,你快拿回去!”
贾蓉花笑笑劝道:“大姐,你就拿上吧,这是我和娃她爹商量好的。你也知道,前阵子灵儿跟他爹救了赵财主家的宝贝蛋蛋,发了一笔财,我们这才有钱明年盖房。
这些年,你自己日子过得都紧紧巴巴的,还时常给家里几个娃娃做衣裳、做鞋。我们也没有啥谢你的,这五两银子你就拿上,买头骡子,耕种或者来往县里也轻省些。”
“这不行,不行!”
纪水草说什么都不答应,头摇得像拨浪鼓,身子也连连往后退。
她瞪一眼纪满川,说:“满川,你如今银钱多得烧得慌,得是?见谁给谁!”
纪满川笑笑,硬要把那五两塞给纪水草,说:“大姐,你就当我是烧得慌,还不行吗!老早你兄弟我想帮衬你一二,也没有力扶(能力),如今有点力扶,你就让我烧一把嘛!”
纪满庆也笑道:“大姐,我三哥如今腰粗滴很,银钱烫手哩,你快收下,你不收我可就拿去咧。正好,我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明年盖房,褡褡里一个铜板都没有咧,穷的恓惶滴很。”
“你说谁腰粗!你看我,这几天玉米收的人都干瘦干瘦滴!”纪满川瞪一眼纪满庆道。
“拿上吧,大姐!”贾蓉花再次劝道。
纪水草有些犹豫,她看向自己爹娘。
“拿上吧,你兄弟有心想帮扶你,你记你兄弟的情就成,有力了再还!”纪老爷子开口道。
“这——”纪水草还是有些犹豫,她看看纪满川又看看贾蓉花,咬咬牙道,“满川啊,我知道你是看你姐恓惶,想帮衬你姐我。但是你这钱来得也不容易,我拿着心里不舒坦啊。”
“大姑,你拿着吧,这是我爹娘的一片心意。而且,我永松哥也有。”纪永灵劝说道。
其他人一听纪永松也有,一时有些不明所以,都看向纪永灵。
纪永灵掏出五两银子,递给纪永松,说:“大哥,大伯这几年一直对家里照顾有加,我们也无力回报。这次我们意外得了这些银钱,这五两不多,你拿去买笔墨纸砚,念书用吧。”
“不不不,二妹,我咋能要你的银钱哩,你快收!”纪永松连声拒绝道。
纪永灵拉过纪永松的手,真挚地说:“大哥,这五两你收着。我知道念书很费钱,尤其准备走科举的路子,那真的是烧金哩。但是我们现在能挣钱咧,你嫑怕!好好念你的书,不要多想,只管往上去考,我们可以和大伯一起供你念书!”
“二妹——”纪永松接过那烫手的五两银子,声音有些酸涩。
念书实在是太费钱了,他早就不想念了,每次看到他娘和她妹子浆洗那成堆的衣裳,他的心难受得像要撕开。
可是他爹总和他说,“好好念,趁着爹娘还有点力扶,能供你多念两年书,你就试着去考一考,哪怕考到个童生也是好的。要是到了爹娘供不起你的那一天,你再回来,种地也好,寻个铺子上工也罢,反正饿不死就成。但